嘿,謝小潮聞言更氣,轉向草龍撒火。
「都是你不對!」哼!她就知道!遇到這廝沒半點兒好事。
「我怎樣?」他抬抬眉毛,這身手靈巧的家伙竟然是個女娃。
「你上什麼房啊!害得我以為——」
「嗯?」掌櫃撥撥算盤。
她咬住唇,不好,再說一句黑店,那賠償費更得上漲了。
眼看這姑娘不好惹,披衣起來看熱鬧的客人也越來越多,徐達生怕出事,拱手上前,「嗨,這個嘛,人在江湖,總是小心為妙。誤會、全當誤會。」
「哼。」謝小潮心下一轉,吊眼瞧他,「人在江湖?」
「對!人在江湖,人在江湖……」徐達干笑著解釋。
「對哦,既然你們人在江湖,那就學學江湖豪杰義氣為先吧。」謝小潮笑吟吟地沖他攤開白蔥玉掌,故意嗲聲嗲氣︰「我那份賠償費幫幫忙吧——」
這就叫有樣學樣、現學現賣。
「小女子遇英雄,便宜不佔白不佔」——語出,嘿嘿,依然是——《謝子》。
第五章冤家路窄
客棧昨夜上演驚魂記,只有一個人雙耳不聞窗外事,睡得兀自香甜。然後當他自飽足的一個長覺中醒來,首先落人這雙湛清明眸里的,竟不是透射窗欞的晨光。
謝小潮坐在桌邊沉思無語,不不,他用手背揉了揉眼楮,那似乎可以說得上是陷入冥想……對!一會兒輕輕皺眉,一會兒暗暗咬牙……自後背沖上來的那股涼意,瞬間驅散了段鵬翼沉于半醒半睡間的朦朧,在完全清醒的同時,這個當世最了解謝小潮的人下了斷言︰有人,該倒霉了。
下意識地環住自己縴薄的肩膀,但願,這個人不是自己。」小潮,喝粥……」臉上帶著近乎討好的表情,坐在桌旁的段鵬翼怯怯地把粥碗遞給謝小潮。小潮還在發呆耶。
「吳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立刻動身吧。」輕輕的話音傳來,段鵬翼舉頭望去,見是一介青衫客與一個黑衣人正從二樓緩緩步下。
「嗯。」草龍頷首,此去鎮江,有大事要辦,能快則快D巴。
靶覺身邊的溫度陡然降低了幾度,耳邊冒起絲絲涼氣,段鵬翼回過頭來,只見自冥想狀態中霍然醒來的小潮腮紅眉豎,目光如炬,正炎炎射向那名黑衣男子。
可惜當事人雲淡風清,連看都未看她一眼,就飄然逸門而去。段鵬翼一邊把饅頭撕開慢慢填到嘴里,一邊猜測昨夜他睡著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
驀地,謝小潮拍案而起,嚇得他手中的半個饅頭差點落了地。
「小、小潮你……」咳咳!哽到他了,水——
謝小潮不甘心地把視線投向門外,「我們也走!有仇不報非君子。草龍,姑娘就和你杠上了!」
對!上天安排她在這里遇到草龍,一定是為了給她一個雪恥的機會,如果她這顆聰明的腦袋瓜沒有記錯的話,草龍其時應該已坐擁應天府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大元統制區內?一定是要圖謀不軌。呵呵,她倒要看看他想干什麼!
不過這絕對絕對不是關心,而是源于仇恨!
「咳咳,我、我們為孫妹哥那米嘎(注︰我們為什麼趕那麼急?)咳……水——」天,他要被噎死了,小潮不要拉他了啦,他要水——嗚——哪位善心人士啊……
「當然是為了去破壞嘍!」謝小潮神采熠熠,思考了一個清晨也未能想到有效的報仇方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嘍,有思考的時間不如先行動。
一手拎起包包,一手扯住身後少年的衣領,順利地把他自桌邊拉開,謝小潮昂首闊步,舉目前行。
客棧的掌櫃和小二面面相覷。
小二擦了把汗,長吁出一口氣,「終于——走了。」他們路邊小店,本來客人就不多,昨天這兩撥客又偏偏那麼難纏。呵呵,走吧,別影響他們小店的聲譽。不過,張三模了模下頜,「剛剛那個藍衣小相公,走的時候好像一直沖我說什麼啊?」
掌櫃的撥撥算盤珠,漫不經心地回答︰「你听錯了吧。」嘿嘿,昨夜那個青衫人還真大方。看看算盤,掌櫃的笑眯眯地想,他賺到了!
小二張三沒有听錯。
段鵬翼是在說︰水、水啊——
自古紅顏多薄命,所以小段,堅強,再堅強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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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不幸的事件之後,人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縣——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
段鵬翼團膝而坐,望著如簾春雨,也正在呆呆地自問︰「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
從客棧出來,小潮不顧既定的路線,硬是要搜尋那兩位他不相識的大哥。放著好好的官路不走,說人家會做賊心虛,一定會走小路,便帶著他走上那條七扭八歪的羊腸小道。結果成了迷途羔羊不說,一場大雨。若不是在這里發現了一座荒廢的山神廟,他們就要——「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了」。
「呸呸呸呸,」忙著吐出順著額發滴人口中的雨水,謝小潮叉腰擰眉,覷向段鵬翼,「都是你啦,不停地說什麼水水水的,這下好了吧,黃河之水天上來了,你可以喝個夠!」真是氣死她了,衣裳黏答答地膩在身上,頭發也染上髒髒的雨水了耶,要命!她可是絕世美少女謝小潮唉,
「干嗎不說話?」半晌听不到段鵬翼回話,謝小潮心火更旺。
「我……你……」只見段鵬翼紅著臉,目光一陣游弋。
「什麼我呀你呀,你不能把話說清楚嗎?」真是悲哀,怪不得有些夫子會因為門生的不爭氣而痛心疾首,謝小潮真是深有體會。虧她多年以來含辛茹苦諄諄善誘處處遷就,段鵬翼沒有進展也就算了,近一年來,更是有連話都開始說不清楚的傾向,真不知道她的心血都去了哪里。
悲啊——謝小潮仰天長嘆。
「咳咳,小潮,你的衣服濕了……」終于說出來了,段鵬翼把臉轉向牆壁,嗯,這邊風景獨好。
耶?當然啦,他自己不也是落湯雞一個?謝小潮呆了半晌,低頭自檢,瞬間恍然大悟。原來白色的衣袍不經濕,一旦遇水便緊緊地貼上身,突顯出少女縴縴的身段,那一抹湖綠色的抹胸也于衣下若隱若現。
「你看到了什麼?!說!」謝小潮惱羞成怒,想沖過去質問,又沒由來地覺得一陣發窘。這是怎麼了?不就是……不就是……咦!她的臉為什麼這麼燙?她要是發燒了,一定得賴段鵬翼這小子。一陣熱浪襲上腦頂,沖得謝小潮臉浮心燥,根本來不及思考段鵬翼和下雨之間的因果關系,就硬是把一切不是都歸咎于是段鵬翼不好。
可惡!她氣鼓鼓地鼓起雙頰。冷靜啊,謝小潮你要冷靜,有什麼好害臊的,那家伙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再說……再說你將來不是也會和他……
「啊——」謝小潮堵住耳朵,大叫一聲,誰這麼討厭啊,在她耳邊說話。是啦是啦,她反正是會嫁給段鵬翼的,五歲的時候就想好的啊,不過少臭美了,那可不是說明她喜歡他。那只是她的計劃!懂不懂?計劃啦!
嗚——臉像個番茄一樣,遜斃了。段鵬翼這小子要是敢出言嘲笑她,看她怎麼收拾他!
「啪。」衣服從天而降,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呃?這個?她抓起那件藍色外褂,正猶疑問,听到身後段鵬翼靦腆地說︰「你披著點兒吧,別著了涼。」再怎麼強硬厲害,也畢竟是女孩子啊,淋了雨,感冒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