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滿場喧嘩聲中,謝小潮不戰而勝。更因不計前嫌,上前幫倒霉男子引順真氣,使得一票人心悅誠服,一躍晉升成為新一代折桂書苑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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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謝小潮相當得意,一邊陪段鵬翼讀書,一邊大大鼓吹自己如何大戰馬仁柴的英勇戰績。
原來是這樣啊——
段鵬翼心里霍然去了一個大疙瘩,覺得胸腔里的悶氣一掃而空。
原來小潮是為了自己才會密切關注馬仁柴,他還以為……唇邊抿起微漾的弧,少年隔著書卷偷偷窺向彼端少女。
黃卷青燈掩映下,謝小潮黑發如墨,眼眸如星。
段鵬翼面上微紅,馬仁柴真是奇怪,他怎麼會以為自己是女孩子呢?他難道看不出來小潮才是女扮男裝的那個嗎?
小潮老說他笨,依他看,馬仁柴他們才笨咧。小潮這麼美,他們竟然會傻到看不穿。腦中忽然記憶重現,又想起看燈那日,滿河船燈,螢火蟲兒亂飛,小潮托腮淺笑、夜風拂發的樣子。
透過書頁小心地打量著她,小潮她,以前有這樣美嗎?好像最近才發現小潮的美麗,抑或,她突然變漂亮了呢——嗯,如果可以不經常打他就更完美了。
嘿嘿,小少年偷偷地想︰他才不要告訴馬仁柴事實真相,就讓他以為小潮是男生好了。
為什麼?他也說不清楚耶。
與此同時,某個黑衣小酷哥正在輾轉難眠,怎麼回事呢?他竟然會不停地回想謝小潮今天的英姿——那麼縴細的身形,竟然有著和自己不分軒轅的實力。
而且那種悠然的神態,最後還出手相幫的氣度,嗯,怎麼會覺得他很……很「那個」?唉呀,就是那個啦!
明明是男生呀,糟糕!自己好像對他有點意思耶。
怎麼辦?馬仁柴,十四歲,心兒正在怦怦跳!
第四章人在江湖
「謝老大!不對呀,你得動這邊、這邊!」紅豆少年揮手指揮。
「哪里啊?!」白衣少年挽起衣袖,手執草須,繼續挑戰那只不愛動彈,和她一樣懶散的蛐蛐。
晴空朗朗,書聲也瑯瑯,偏有兩個翹課的壞孩子在書院中大肆叫囂,完全沒有公德心地破壞大伙的寧靜。
終于有人忍不住推開窗扇,出聲阻止破壞安靜的罪魁禍首。
「小潮——」
「干嗎?」白衣少年笑盈盈抬起頭。尖尖的臉龐,黑如曜石的眸四下靈巧一轉便傾射出溢彩流光,看得那發言的少年到愣住了,一時訥訥地說小出詁。
春去冬來,冬去春來,轉眼間進入折桂書苑已有三個寒暑。謝小潮自青澀少年的形象轉月兌,猶如褪了皮的蛇出落一新,清新靈俏的天生笑模樣,常常令人看呆。
站在窗邊的少年看著她言笑晏晏,不由得臉上一紅。
謝小潮眉心一皺,把手中草葉往嘴里一塞,大咧咧地走過來,伸手就向少年頭上模去,「你發燒啦,臉好紅。」
少年倏地向後一退,眼角飛快地左右一瞄,輕聲道︰「小潮,你注意點兒!男女有別,別動不動就模我。」
謝小潮聞言瞪圓雙目——白衫如雪,皮膚晶瑩剔透的美麗少年和口叼草葉、雙瞳圓睜的樣子還真是有種奇妙的契合。
她格格地笑著,雙手一撐,跳坐在窗子上,古里古怪地打量著面前的少年。
沒錯!面前這位恪守男女有別、面如緋櫻的清秀佳人,正是和她已糾纏了十六年的無辜少年段鵬翼。
呵呵——她欣慰地笑笑,這是不是就是做父母的發現孩子長大時的心情呢?原來,鵬翼他也在不知不覺間長大了嘛。
「喂喂!段鵬翼、謝小潮!」有人把書重重地在桌上一拍,「你們去別的地方上演新斷袖之癖好不好?我娘還期待著我今年可以高中狀元呢,我可是要認真讀書的。」
謝小潮月芽眼輕眯,流露出一絲寒意,可還沒等到她本尊發標,身邊已竦然立起好幾位代言人。
「賈狀元!」小紅豆不知何時跳了進來,「別以為你得了夫子幾句贊揚就以為自己是注定的狀元命了。天天讀死書,都忘了當初我們書苑的規矩!和老大大聲小叫的,還真以為自己是個狀元了,切!」
「你——」賈狀元伸手指著小紅豆,結巴道,「那、那個時候,是我年少無知,如今我是迷途知返,念在一場同窗,我勸你還是多看聖人書,不要整日執迷不悟!」
「嗤!」馬仁柴雙手攏在腦後,對賈狀元發出一陣不屑的冷笑。小馬哥如今更加高挑,劍眉深目,酷勁實足。只是不知為何,那眉宇間常不自覺地凝結出一種若有若無的憂郁,並因此被學館周圍的小家碧玉們評為梧桐十美之首。
想當然爾,謝小潮與段鵬翼也均榜上有名。
他眉宇輕揚,環臂冷哼,「眼下時局混亂,群雄四起,大元朝不保昔。你考上狀元又如何?今天考上,大元明日被滅,你還……」
「馬仁柴!」一聲霹靂大吼硬是蓋住了周圍一票雜七雜八的吵鬧聲,原來趴在桌案上淌口水半睡眠狀態的夫子在接收到一句「大元明日被滅」後竟于瞬間清醒,更轉睡意為火力向馬仁柴全力噴發,「你竟膽敢在此口出不遜狂言!」
要知道當地兩大書院——梧桐學館與楓葉書院都由官府承辦,夫子拿的是官家錢。他老眼忙著往窗外看,後背衣衫被冷汗濕透。這還得了,要是讓人知道他們學館中競有這等狂肆之徒,傳揚出去,他可就要飯碗不保啊。
「我又沒有說錯!」桀驁地揚起下巴,馬仁柴一字一句針鋒相對。
夫子顫微微地指住馬仁柴,豆粒大的汗珠自焦黃的面皮上滾落。這個馬仁柴……成天在學館里肆意評天下,留著他,早晚得出亂子。
「你、你給我立刻、馬上、即時、現在——就離開折桂書苑!」
此言一出,少年們鴉雀無聲,面面相覷。一時間,連風吹人窗子輕翻書頁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夫……夫子。」賈狀元也呆住了,不管怎樣,他可不想因為與他爭執而害馬仁柴回家。
「跟你沒有關系,讓我退學,哼,你還沒那點兒能耐。」看穿他的心思,馬仁柴沖他微微撇嘴。轉頭又斜睨夫子一眼,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笑,拿起桌上的東西轉身便走。
謝小潮和段鵬翼忙前後腳地追上去,在這書苑里面,他們平素和馬仁柴相處最好。雖說初來時有些不愉快,但後來馬仁柴一反常態,對他們處處照顧。謝小潮認為,這就是英雄惜英雄,不打不相識。
三個人一前兩後追逐在梧桐道上,道上有梧桐、榕樹,寬闊的葉子都隨風相擦,又是仲春時節了,榕樹還未開花。
馬仁柴忽然想起相遇時的情景,那個時候……
「馬仁柴——」謝小潮從後面追來,「你真的要走掉0阿!」
「是啊,那個夫子你不要理他嘛。」段鵬翼一臉緊張,他是不太爽馬仁柴和小潮感情太好的事實,也曾暗中希望過馬仁柴最好離開。嗚……他只是想想的嘛,馬仁柴要是真走了,他還是會很難過的!
「不是的,」看著面前兩個十六七卻還依然天真如半大小孩的少年,馬仁柴頓了頓,又看看天邊的雲,幽幽地道,「男子漢大丈夫,總要有一番作為,困囿在那個小小的書館,實在不符合我的個性,我早就想出去闖蕩一番。」
「可是……」段鵬翼不安地想開口,卻被謝小潮搶先,只見她眼含星光,上來便拍了馬仁柴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