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伯嵩瞧出母親的異狀,胸中頓生怒火。「伯昂,你非要這樣傷娘的心嗎?你非要逼阿紫走上死路嗎?」
賀伯昂側過身,恨恨的瞪著兄長,「逼我走上死路的人是你。」
賀伯嵩被弟弟的恨意震退好幾步,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阿紫會變成這般,王蝶兒認為自己也有罪,她上前幾步,低聲的說︰「昂哥哥,你留下來,有話好說。」
賀伯昂瞪了她一眼,冷冷的道︰「這是我的家務事,你別插手,今日你就可以起程回洛陽。」
王蝶兒聞言往後一退,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蓮兒眼見無人勸得了賀伯昂,她咚的一聲跪在他面前,求道;「二少爺,讓我跟著你照顧小姐好嗎?」
賀伯昂掃一眼雖粗線條但卻機靈的蓮兒,沒多加思考就道;「不行。」
「為什麼?」蓮兒不解的急問。
「因為你是賀家的人。」縱使蓮兒對阿紫忠心不二,可他這一趟出門沒打算再回來,所以他不能讓賀府任何一人知道他將落腳之處。
而賀伯昂這一句話嚇得在場人士臉色發白。他的意思是想斷絕和賀府的關系嗎?
賀伯昂沒再多言,;義無反顧的走出大門,來到在府外停留許久的馬車,他揮開車簾,先將阿紫安置在車後,再跳上車,喝一聲,馬車飛快奔離賀家。
賀老夫人和賀伯嵩根本就沒法子留住賀伯昂,也只能眼睜睜讓他們兩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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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伯昂駕車出城不到一里,被一輛馬車阻擋去路,駕車之人正是小狽子。
「二少爺。」
賀伯昂微點頭,躍下馬車,他揮開簾幕將阿紫抱出來,小心翼翼的移進小狽子那輛馬車,他自己也坐進車內,而里頭坐著昨日看過阿紫的大夫。
「高大夫,你瞧瞧她身子的情況有無惡化。」
「是的,二少爺。」大夫凝神為阿紫把脈,—半晌答覆道︰「小姐身子無惡化傾向。」
「那趕路沒問題吧?」他請大夫隨行,就是怕阿紫會有萬一。
「不要趕太急勉強可以,不過,二少爺,這危險變數仍很大。」高大夫蹙眉道,他實在沒把握阿紫在半途上會不會惡化。
賀伯昂面一沉,思忖大夫的話,硬帶著阿紫上路的確是不妥,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多留在揚州一天,阿紫就很可能會變成賀伯嵩的妻子。
「高大夫,放心,盡避照我的意思去做,小狽子,上路。」話落,他將隔著馬車的木板拉下,緊緊抱著阿紫不再多言。
馬車往南奔馳,趕了約七天時間,賀伯昂要小狽子進城落腳,並找來一輛馬車,賞給高大夫一袋銀子,要高大夫回揚州後,又命小狽子繼續往南行駛。
賀伯昂會這麼做是有原因的,當初帶著大夫上路是顧及阿紫身體,如今她的身體漸漸好轉,只差未醒來,也是將高大夫請回揚州的時候,況且他也不能讓他知道,他把阿紫帶到哪。
今生今世,他打算一輩子佔有阿紫,不打算讓她再見到賀伯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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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莊
花無缺一听到家丁報告,馬上從花屋趕來小廳,跨過門檻,見到賀伯昂抱著阿紫,身旁還跟著他沒見過的小狽子。
他迎上前去,瞟一眼昏迷的阿紫,心一驚。「伯昂,阿紫發生什麼事?看你的樣子似乎是趕路來的。」
「無缺,可以先寄宿在你這里嗎?」賀伯昂不答反問。
「當然。」花無缺沒再多問,看得出賀伯昂發生重大變故。「管家,馬上派人打掃蘭苑。」
「是。」
避家正要退下,賀伯昂呼道︰「慢著。」
「伯昂,怎麼了?」
「無缺,麻煩你派人請位大夫過來,還有,能不能請四娘過來,四娘最懂得照顧病人。」賀伯昂望一眼阿紫,臉上盡是擔心表情。
「好,管家,還不快去。」花無缺擰緊眉頭,他也擔心阿紫,早在賀伯昂介紹他和阿紫認識時,他就把阿紫當作是妹妹看待。
避家領命後,馬上派人打掃蘭苑,請大夫,請金四娘過莊。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阿紫住進了蘭苑,大夫也看過阿紫病情,金四娘也到了。
金四娘望一眼躺在床上的阿紫,轉過身走到面色凝重的賀伯昂跟前。「伯昂,發生什麼天大的事,阿紫為何會變成這樣?」
賀伯昂抬起頭來,望著花無缺及金四娘,緊抿著唇一語不發,直到金四娘臉上浮出不耐煩,他才緩緩將賀伯嵩和阿紫的事說出來。
听完賀伯昂敘述,花無缺和金四娘兩人對看一眼,不知該說些什麼,基本上他們不信阿紫會做出背叛賀伯昂的事來,她不是心機深沉的女子。
再者,他們還沒見過阿紫前,常常听賀伯昂提起她的點點滴滴,知道他深愛著阿紫,如今發生愛人的背叛,對象又是親生兄長,這要賀伯昂情何以堪,如何面對。
賀伯昂知道兩位好友在想些什麼,怕說錯任何一句話會傷到他的心。
他勉強展露笑顏,反倒讓花無缺、金四娘更覺尷尬。
「阿紫醒來,你們別對她提起他的事,就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好。」金四娘毫不猶豫一口答應。
花無缺也點點頭,走到賀伯昂面前。「伯昂,你也累了,我帶你到隔壁休息,晚點再來看阿紫。」
「是啊,阿紫有我照顧,不會有事的。」金四娘跟著附和,她也看不下去賀伯昂憔悴的面容。
知道好友是為他好,他點點頭,在花無缺帶領下出房。
※※※※
賀府
賀伯嵩听完僕人報告後,他揮揮手要他們下去。
他重嘆口氣。派人追查伯昂的下落徒勞無功,伯昂不但一出城就換了馬車且都不留宿客棧,昨日高大夫回城,他命人找高大夫來,盤問伯昂去向,高大夫答不知曉,出城一路上,伯昂除了要高大夫看阿紫的病時才開口,其他時候是靜默不語。
由種種跡象得知,伯昂帶阿紫離府是經過一番思量,退路定是想好了。
唉,不知阿紫的身子能撐得過去嗎?伯昂是硬她帶出府呀。
正當賀伯嵩陷入沉思當中,門外響起敲門聲,他回過神,走到門口親自開門.
「娘,蝶兒姑娘。」
賀老夫人由王蝶兒扶進房,一坐定,她急急忙忙問道︰「伯嵩,有無伯昂和阿紫的消息?」
賀伯嵩搖搖頭。
賀老夫人重嘆口氣。「派了那麼多人手也找不到,這孩子分明是故意躲我們。」
「娘;對不起,都怪我不好。」
賀老夫人擺擺手。「怪你有什麼用,要怪就要怪我,我應該看出伯昂喜歡著阿紫,可竟老眼昏花的總認為伯昂愛欺負阿紫,所以,當你對阿紫好時,我也沒多阻止,心想阿紫橫豎都是賀家人,嫁你或嫁伯昂都—樣,才沒去阻止你們之間的感情,豈知伯昂打一開始就喜歡阿紫。」
賀伯嵩低頭不敢言語。娘到現在還以為阿紫流掉的孩子是他的,他真的不敢告訴娘事實,怕她老人家會受不了另一項打擊。
王蝶兒當然知道賀伯嵩不對勁的臉色從何而來,她自己也充滿愧疚,她見他們母子倆心情郁悶,進道︰「老夫人,別再多想,說不定昂哥哥想通就會帶阿紫回來,最近您為了他們倆的事都睡不好,我扶您回房休息一會兒,好嗎?」
「蝶兒,謝謝你,我自個兒回房去即可,我想一個人靜靜。」
王蝶兒拗不過賀老夫人的堅決,只好送她出房門,待她走遠後才轉回身,走向賀伯嵩。
「多謝你照顧我娘。」
「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