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季節悄然改變,前些日子的熾熱,今日卻成了寒冷,殷如楓穿著一件白色的V形領的毛線衣,外加上一件厚重的咖啡色的大衣、一條泛白的深黑色牛仔褲,整個人蜷縮在牛皮黑色的沙發上,一杯不再冒煙的冷咖啡緊握在手,但她的思緒卻早就飄到遠方。
客廳中的電視機嘈雜地響著,她仍無動于哀,甚至連離開沙發去關掉這台老舊電視的意願都沒有。寒冷的天令她不想活動,埋到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殷如楓才緩緩地抬起頭,瞄了一眼壁上的鐘,十點半!除了她還會有誰?
無奈地嘆口氣,殷如楓心不甘情不願地來到門口,怒氣沖沖地將門用力拉開,然後正眼也不瞧方可晴一眼,逕自轉身,再走回剛才用體溫溫熱的沙發上。再次端起咖啡,殷如楓這才發現,方才熱騰騰的那杯咖啡早已冷掉。她憤怒地端著那杯一口也沒喝過的咖啡走過廚房,找開瓦期爐,重新將它溫熱。
方可晴和殷如楓人小就是情同姐妹的玩伴,隨著時間的改變,兩人之間的情感依舊深厚如昔。
殷如楓的心情不定,就如氣象,晴時多雲隅陣雨,然而她通常是雨天多于晴天。方可晴對于她的個性也早已見怪不怪、習已為常了。而方可晴的個性就大大不同了,她愛笑、愛哭,但生性樂觀的她不論遭遇什麼挫折,只不過一會兒的工夫,一個開朗樂觀的方可晴又回動,仿佛在衡量桌上的食物是否足夠打動殷如楓的心。
「看我帶回了什麼?如楓,全是你愛吃的鹽酥雞以及炒花枝,怎麼樣?夠彌補我忘記帶鑰匙的罪過了吧?」
可晴的迷糊是眾所皆知的,只是她剛才打擾了如楓的思緒,才引來如楓的不悅。
如楓笑著瞥了可晴一眼,「小傻瓜,又破費了,多少錢,我幫忙墊一半,我可不想做個白吃白喝的人。」
說著,逕自伸手拿起叉子開始大快朵頤。
她倆的默契是無人可以想像的,好得似對雙胞胎姐,也因此在彼此面前,誰都不會拘束,更毋需顧及所謂的淑女形象。
「又沒有多少,偶爾慰勞自己一下也不賴呀!」可晴邊吃邊說,口齒有些不清。不過這就是她的個性,好似她有兩張嘴,一張用來吃飯,另一張則用來與朋友分享她的樂趣。
「那怎麼行?你一個月才幾萬塊的薪資,除了墊這間公寓的貸款,還必須為自己添購像樣的衣服,再加上一些生活所需,那你——」
可晴揮手打斷如楓的話,因急著想咽下口中的食物,反而給咽住了。如楓急得把手中的勢咖啡送入她的口中,才剛入口,可晴立即吐了出來,直喊燙。
「殷大小姐,真是好心沒好報,你竟然想燙死我,虧我買了消夜回來與你共享,莫非你想獨吞?」可晴開玩笑的說道。
與如楓相處這麼多年了,可晴早已將她的個性模得一清二楚。如楓就是那種急不得的人,只要她心一急,凡是都會開巧成拙,小事也會變大事。所以基于這些原因,她變得不愛動,也不愛理會周遭的事物,只喜關在房里,將自己陷入沉思態度。
如楓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啦!你知道我的……」
「算了,不跟你計較這些,要不是我福大命大,說不定早已命歸九泉,更說不定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可晴就是這麼個女人,刀子嘴豆腐心。
也不過一會兒的工夫,桌上大包小包的食物早巳進入她們倆的肚子里了。
如楓將嘈雜的電視關了,送張CD進入唱盤中,一首兼具古典與流行的歌從那兩個黑色大喇叭中傳送而出。
如楓熱愛抒情歌曲,認為听多了會增加生活情趣與靈感,使人的心境為之清明、溫暖起來。可晴卻不這麼認為,熱愛爵土樂與舞曲的她當然又有另一番說詞。她覺得听輕快的音樂能振奮人心,使人有一整天美好的心情。兩人雖嗜好不同,卻不曾有過因興趣而爭吵的事端。真是多虧她兩一個不乎、一個無所謂的個性了。
如楓沉迷于她喜愛的抒情歌曲之中,可晴則拾起方才進門時丟在茶幾上的包包,逕自走回她的房中。一會兒之後又抱著睡衣走進浴室,水嘩啦啦地從上落下,敲擊著地上的瓷磚。
十二點整,可晴從浴室中走了出來,看見如楓房間的燈仍亮著,就不顧三七二十一,自個兒找開她的房門。
如楓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想嚇了一跳,背對著可晴問道︰「怎麼,又想和我一起睡了?」
可晴怯怯地點了頭,不顧她的反對或抗議,往床上一趴就睡了。
如楓心想她也累了一天,是該休息了。如楓喜歡獨處,因而從早到晚窩在家中作她的白日夢;可晴就不同了,她喜歡人多的地方,就連工作都選人來人往的服裝店,除了可以欣賞美麗的服飾外,還可以觀察人群,也因此她對于目前的工作可說是樂此不疲。
看著身旁熟睡的可晴,她想,也許她也該找份工作了,別老是依賴可晴,畢竟總有一在可晴也會離她而去。
口口口
雲淡淡的、薄薄的,直教人可把藍天看得一清二楚,完完全全地收入眼簾。
雲夢寰走下那半圓弧形的階梯來到餐桌前。
桌上擺著一盆花,有玫瑰、百合,以及牡丹,各色花朵爭奇斗艷,美不勝收。在那盆花旁則擺著幾份式樣簡單的早點,他隨意測覽了一下,拉出張椅子坐了下來,開始啃著合他今天胃口的早點。章嫂從花園里走回客廳中,手中抱著一束玫瑰,看見夢寰,立即走過來向他打招呼。
「少爺,今早的點心合你的胃口嗎?」章嫂關心的問道。
夢寰露出淺淡的笑容向她點頭,「謝謝你,章嫂。」他不愛說話,然而這幾個字眼卻足夠打動章嫂的心。
「今天插盆紅玫瑰如何?」她征求他的意見。
夢寰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反正他也愛花,所以只要是花,對他來說什麼都好。
「幫我通知老李,叫他備好車,待會兒我要到公司一趟,順便買份禮物送給爸爸。」
「對,對,今天是老爺子的六十壽辰,是否要我幫些什麼?」
夢寰側著頭想,一對劍眉忽上忽下地晃動著,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把你女兒也帶來吧。」
「這怎麼行?她——」
「人多熱鬧不是嗎?另外多準備些餐飲,我相信今晚的貴賓可能不計其數,寧可多也不可少,以免讓客人餓肚子。」
「是,少爺,你放一千萬個心吧!」
口口口
一早,陽光灑落在如楓及可晴的臉上,她們倆才不甘不願地爬下床。
「唉!天又亮了,這麼快,好像才一眨眼的工夫。」可晴梳洗完畢走出浴室,對著正在做早點的殷如楓說道。
「都快七點了,別再磨蹭了,小心上班遲到。」如楓將鍋里的荷包蛋放置于盤中,再將它遞給睡意仍濃的可晴。
「莫非這就是人生?真無趣。」叉起荷包蛋往嘴里送,吃飯不忘說話,這就是可晴。
「別埋怨了。」如楓走了過來,拉了張椅子坐下來。「昨個兒我想了一晚,我想自己也該找份工作了,別老是窩在家里,像只寄生蟲的。」她提出想法,並征求可晴的意見。
「說得簡單,做起來可難了。」沉思一會兒之後,可晴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起來,「不如來我們公司上班如何?包君滿意。」
一說起她的工作,她就呈現出一臉興奮,真不明白服裝業真有如此的魔力,能使人快樂得就像上了天堂,就算忙到三更半夜也無絲毫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