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無方停下腳步,只是遠遠打量了一眼,看著她披垂的秀發……不知怎地,這竟讓他想起了刁月菱黑瀑般的長發……
一想到此,他重重的吁了口氣,想將刁月菱的形影由腦中摒退,但這聲響引起了那名發呆女子的注意。她回頭,看到了聶無方,呼吸在瞬間僵住!
下一秒,她扭頭就走,飛也似的逃開。
聶無方雙眉一蹙,腳步無意識地朝那女子追去︰他覺得奇怪,為什麼她要躲他?她是誰,為什麼看到他要這麼驚慌?
包重要的是,他想弄清楚,為何她的回眸一瞥會讓他覺得那麼熟悉?
「站住!把頭轉過來!」他一喝,三兩步便追上了對方。
抓住女子的手臂,他將她硬扭轉過來,在眼對眼的那一剎那,他的心愕然狂跳!
可能嗎?這雙燦爛的瞳眸,竟和菱兒的一模一樣!
被他犀利的眼神攫住,刁月菱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會和他遇上,柔女敕的雙唇不禁緊張的抿著。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聶無方牢牢盯視著她,咄咄逼人的眼神像要將她戳穿似的。
刁月菱不肯回答,她用力掙月兌出他的手掌,但隨即又被抓了回來。
「快回答我,你到底是誰?快說話啊!」聶無方怒吼著。雖然她的容貌陌生,但他要听听看她的唇間會不會溢出那抹天籟般的聲音。
刁月菱猛搖著頭,倔強的不發一語。她不願承認她是誰,迎視著他的眼光,她發現自己根本沒臉面對他。
但聶無方卻越看越確定,他敢說世上絕沒有第二雙這樣瑩燦的眼眸!
「你是不是菱兒?是不是?」他急切地逼問,雙手用力的搖撼她的雙肩。
听到他這樣喚她,刁月菱忍不住眼眶一紅,悲傷的眼神令人望之心碎。
這些反應一樣也不漏的進了聶無方的眼底。
「你果然是菱兒!」他托起她的下顎,不讓她低頭逃避。「原來你的模樣生得這麼好,看來你的病全被我治好了!」
他的語氣陰惻惻的,听在刁月菱的耳中,覺得心頭一寒。
「瞧我為你做的一切,給了你一張美麗的臉孔……」聶無方嘖嘖嘆道,幽冷的眼底瞧不出情緒。「但你們是怎麼對我的?竟然用那麼歹毒的毒來對付我!」他手勁加劇,似乎要將她雙肩捏碎!
刁月菱承受著疼痛,淚眼內疚地望著他,「聶大哥,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她幽幽地說著。
听見她終於開了口,聶無方的眉頭蹙緊,眼中竄出猙獰的光芒。
「不要說對不起,這句話我已經听你說太多次了!我要你老實告訴我,你娘那妖婆究竟給我下了什麼毒?」他怒聲咆哮。
他差一點就死於非命,可說一只腿都跨進了陰間,而他從頭到尾都不知自己究竟中了什麼該死的毒!
刁月菱拚命克制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賓落了,听他這樣罵她阿娘,她心痛的有如千萬只針在狂扎!
「你中的毒是由我轉栘給你的,我才是罪魁禍首,你不要罵我阿娘!」她憤然泣訴,雖然阿娘騙了他倆,但逝者已矣,她怎能任他污辱她?
聶無方一怔,臉上隨即露出陰狠懾人的表情。「你說的可是真的?毒是從你身上轉移給我的?」他額畔的青筋暴跳。
「是真的。」看他怒極的神情,刁月菱認為他可能會殺了她吧!沒關系,這也是她欠他的。
聶無方咬牙切齒,想通了這一切。「原來如此,為了要擺月兌體內的毒,你便利用陰陽之便將毒轉移給我,毒既然不存在了,難怪你的臉能恢復。」
他緊掐著她的肩,似乎要將她的骨頭整個扯碎。
「你太卑鄙了,為了這張臉居然這樣利用我!你信不信我能毀掉你,再一次讓你見不得人!」他的大掌轉而箝住她的臉頰,像是隨時可以捏碎她的臉骨。
刁月菱面對凶神一般的聶無方,毫無反抗的能力,雙頰上的痛楚讓她痛得眼楮都張不開,面色青白一片。
「聶大哥,我……我真的對不起你……」雖然她也被蒙在鼓里,但她從不認為自己無辜,她只知自己害慘他了,就算他真的不放過她,她也不怨。
她痛苦的眼神讓聶無方駭然一怔,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用著多大的力氣傷害她。手一松,刁月菱癱軟地跌在地上。
「我恨不得殺了你,可是你只會弄髒我的手!」他口氣惡寒,眼神凶惡地瞪著她,像是要發泄怒氣似的,拳頭凶猛的擊碎了花壇邊的大理石雕。
見他怒氣沖天,刁月菱的心里只有心酸與難過。她猜想的一點都沒錯,除了嫌惡,他對她不可能還有其他的心情了。
「那好,我立刻就走,這輩子我也沒臉再讓你見了礙眼。」刁月菱踉蹌地爬起,毅然的奔出了花園。
「對,你給我滾得遠遠的,永遠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下次我會殺了你!」聶無方對著她的背影怒吼。
他好恨!為什麼實情竟然是這樣?她對他的意義是那麼的重要,她是他生命中僅有的溫柔回憶,可卻也是背叛他的人!
他憤懣地瞪著眼,手掌暴怒一揮,打落了無數花朵,看著花瓣飄零落地,他心中掠過一絲自己也不懂的惆悵。
這神情,清楚地映進了一雙隱匿在一旁的帶笑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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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靖算好了時間,半夜三更的來到了聶無方的房中,當他飄然無聲地開門進屋後,他看到的是背對著他、靜坐在桌前的聶無方。
下一秒,桌上的茶杯倏然摔至,尉遲靖及時閃過。
「嘿!客氣一點,別忘了我是這里的主人。」尉遲靖眯眼瞪著聶無方的背,口氣冷颼颼的。
「我對鬼鬼祟祟接近我的家伙,只有這種歡迎方式。」聶無方頭也不回,絲毫不將尉遲靖放在眼里。
尉遲靖詭譎一笑,「干嘛啊!早上的氣到現在還沒消嗎?」他可是認為聶無方的怒火應該平息了些才過來的,看來還是來早了點。
聶無方頭微側,眼角寒光森森。
「你居然躲在一旁窺伺?」他低啞寒冷的聲音如同野獸的低咆。
但尉遲靖顯然不在意,他愉快地笑著,「你以為我留下那個女的干什麼?當然是為我制造一點娛樂嘛!好戲開鑼了,豈有不看的道理?」這世上少有人能像他這麼大言不慚了。
「砰」的一聲,木桌在聶無方的掌下應聲粉碎,同一時間他彈身到尉遲靖面前。
「你欺人太甚!居然將那個毒害我的女人留了下來,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這一切!」他犀利的眼光像是要將尉遲靖削成碎片。
尉遲靖與他對視,帶笑的眼明白顯示出他的心情大好。說真的,認識聶無方這麼多年,他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失控生氣過,聶無方總能將心情掩飾得很好,不受外界一絲干擾,像是一塊八風吹不動的臭石頭,但是……
但是,他現在卻變了,這讓尉遲靖覺得太有趣了。
「我還沒去找你算帳,你倒自己來討打,這下怪不得我手下無情!」聶無方伸指就往那雙看了討厭的眼楮戳去。
尉遲靖揮手格開,足尖一點,輕飄飄地飛身向後。
「!你可說對了,我不但知曉此事,還知道其余太多你所不知道的。」他好整以暇地沖著聶無方微笑。
看他那副表情,聶無方怎會不知他在想什麼?
「住口,你別跟我提那女人的事,敢說一個字,我就割了你的舌頭!」不管尉遲靖知道些什麼,一定會忍不住來向他獻寶,偏偏他現在不想听到關於刁月菱的任何事。
「嗟!你還真是無情,難道連那女孩無家可歸都不在意嗎?」尉遲靖哪管他的威脅,當然是照說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