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秋千上大叫的時候,坐在辦公室里的蘇醒之正用手機給博斯發信息,「我實在不明白自己究竟怎麼了,那天夜里我一個人在山頂上,明明心里是那麼羨慕她,羨慕到嫉妒,嫉妒到幾乎恨之入骨,可是當面的時候卻總也討厭不起來。」
編輯完畢,蘇醒之遲疑了一秒鐘,選擇發送。
她怔怔地發起呆,為什麼呢?難道是命中注定。原本以為那種心如止水與世無爭的人都是虛構出來的,就算存在那也是現代廢物一個,可是不信什麼偏遇到什麼!老天爺硬是在他們這種狂人身邊安插了這樣的人,而且還是兩個!
手機響,蘇醒之醒醒神,打開收件箱,是博斯的回信。
「因為她是那種能讓人安心的人。」
蘇醒之迅速刪除這條短信到垃圾箱,扁著嘴嘀咕︰「我怎麼又忍不住嫉妒她了!哎!真不甘心!」
第9章
早上七點的時候,廖思危自然醒地睜開眼。她的睡眠很規律,很少熬夜,所以從來不會出現早上爬不起來的狀況。而且一旦醒了就立刻爬起來,不賴在床上胡思亂想——住校以前她還以為所有人都像她一樣呢,後來才知道大部分人都有賴床的習慣。
雖然今天是星期六,但是自從跟博斯說去海底世界的事再商量後一直也沒聯系過。廖思危拿了牙刷和毛巾到衛生間去洗漱,突然听到台子上的手機「嘀嘀」兩聲,是短信。
「這麼早,誰呀……」同屋的兩個室友不約而同地翻了個身,申吟。
廖思危失笑,打開一看,「早安,已經起來了吧?七點半去你樓下接你,別吃早餐,我來帶。」
「他怎麼知道我一定會跟他去的——」廖思危一邊嘀咕一邊回復。
七點二十五分,她輕手輕腳地帶上門下樓,一個室友長長地打個呵欠,「我服了她了——早睡早起,真是好孩子!」
「好孩子怎麼扎我們壞人堆兒中間來了!這簡直讓人郁悶得沒法活啊!」另一個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附和道。
難得的星期六,宿舍喧鬧的時間都推遲了許多。廖思危經過大廳,管理員大媽熱情地看了她一眼,「小廖又去圖書館念書呀?真是好學生,難得!」
「呃……」廖思危本想老實說自己要去海底世界,突然看見博斯竟然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女生宿舍!唉唉,就算大廳也是禁地的一部分好不好?!廖思危趕緊沖大媽喊了聲「阿姨再見」,就沖過去推著博斯出門。
「唉,慢點!慢點!湯都灑了——」
「這是什麼?」廖思危打開蓋子,發現是黏稠的女乃白色液體。
「女乃油蘑菇湯。」博斯面色自若地回答,舉起另一個袋子,「蒜蓉面包,剛烤好的。」
「味道超正宗!」廖思危喝了一口,連聲稱贊,「學長你從哪弄來的?我記得學校附近的西餐廳要早上九點以後才開門。」
「好喝就趕緊喝。」博斯嘴角藏笑,「我在住處弄的。」
「什麼?你就為煮這麼點湯回了趟家——」廖思危差點打翻湯碗。
「是住處!」博斯糾正道,「我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
「你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廖思危認識他半年多,接觸也不算少,今天才知道他不住校。
「也不算租——那房子是我爸朋友的,夫妻倆一年有半年在國外和女兒長住,托我家給他照看一下,別讓賊偷了就行。」
「噢。」廖思危自然而然地推測,「前幾天晚上你和蘇老師就是在那間房子里過夜的吧?」
博斯一陣好笑,「不是。」頓了頓又說,「不過我應該想到讓你們到那里去過夜的,總比在外面受凍好。」
「什麼?你沒回去?那你們去干什麼?!」廖思危是那種認為主人不在家就不該去打擾的乖寶寶,「不過那麼冷的天你們跑哪去了啊——對不起,我怎麼又打听你們的隱私了——」
「到山頂上去吹吹風。」博斯看著她笑,「那里晚上很漂亮。」
「是嗎?」廖思危舌忝著碗的邊沿,「我都沒想過要往更高的地方爬——從山下走到學校就要我命咯。好!下次去山頂看看——那個,我能去嗎?」
「我帶你去。」博斯看她喝完湯,把蒜容面包遞上。
「謝謝。」廖思危很不習慣他這麼體貼的服侍,「你不吃?」
「噢,我吃過來了,今天起得很早。」博斯笑,「我還是第一次做這種早點,本來做好了失敗個一兩次的打算,誰知道一次就成功了——邊做邊嘗,自然飽。」
「啊!這是你做的?」廖思危受寵若驚,「還是第一次做?我竟然那麼快就吃完了——」悔恨哪,應該多咂吧咂吧,豬八戒吃人參果,滋味還沒浸透呢!
「下次再做給你吃。」博斯很有成就感地看她咽下最後一口,「總算有點信心了,原來我在廚藝方面還不算白痴。」「還是我做給你吃吧。」廖思危不好意思,「學長你下廚我怎麼、怎麼就那麼別扭啊?!」
「你習慣了不就好了嗎?」博斯抽出一張濕紙巾,「臉湊過來。」
廖思危條件反射地服從指令。兩人已經走到學校大門口,不遠處是車水馬龍的主流干道,行人紛紛對著他倆側目。
博斯把紙巾在手指上繞了幾圈,屈起指關節在廖思危的臉頰上輕輕刮過,迅速消除女乃油留下的痕跡,「好了。」
「嗯。」廖思危自然地別過頭,把空袋子扔進了垃圾筒。突然反應過來,滿臉漲紅。
博斯當然也看見了她的臉,微微地笑,「怎麼了,不喜歡?」
他知道我喜歡他的事吧,廖思危想。我喜歡他而他不喜歡我,勢必對誰都是種困擾,這可是實事求是的問題!可是昨天蘇老師又說他們兩個不可能,他倆沒可能,我倆未必就有可能……哎,怎麼變成了這麼個局面?
「小廖,我媽很喜歡你呢。」博斯說。
「嗯……你說什麼?」廖思危抬起眼來。
「我媽想請你去家里玩。」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剛才那句沒听進去,博斯又重復了一遍,「我家男丁興旺,我媽一度特別想要個女兒。」他比劃了一下,「喏,就像你這樣的,文靜溫和。」
廖思危的第一反應是︰我不要!她覺得他老爸的目光會令她緊張到爆炸。
博斯好像看通了她的想法般大笑,「放心,家里是老媽說了算。」
「哎,我……」廖思危想說沒那個意思,但又硬生生撒不下去這個謊,不由得委屈,我就那麼容易被看個通透嗎?
「我跟我媽說我搶先一步認你做妹妹了,她夸我很有眼光。」
「妹妹」這個稱呼倒也不是那麼刺耳,至少對廖思危來說不那麼刺耳。像電視上表白對象告之「只把你當妹妹」那種晴天霹靂般的反應,就是憋死她也做不出那種效果。
「別這麼說,我太高攀了。」廖思危從來沒跟家里人主動提起過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是潛意識里的灰姑娘心態作怪。
面前就是車站,博斯拿出四塊硬幣,在手里拋了拋,硬幣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往廖思危手里塞了兩個,「你也看見了,我生來就是坐公車的命。你要是我老婆呀,還得一起坐公車,哈哈。」
博斯開了這麼一個大膽的玩笑,廖思危遲疑一陣,也大膽地回答他的假設︰「我也喜歡公車,我就是怕小汽車,越豪華越怕。我更不想將來的丈夫是豪門子弟,不但家規森嚴,還成天勾心斗角。」
「那你覺得什麼樣的算是豪門啊?」
「家產200萬吧。」廖思危猶猶豫豫地想了想說,「也就是你們家賣一個不起眼位置的廣告牌的價錢,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