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這是你文藝部負責的,」曹杰微笑一下把資料遞過去,「好好干啊。」
「我?」廖思危一下子傻了眼。
曹杰給她的資料只是一個梗概,每條都要擴展出一大堆任務。其中食品、獎品以及裝飾物的采購,節目表演,會場布置不愁找不著人來負責,但是類似聯誼內容記錄、晚會策劃、搬東西等等辛苦的差事,以她廖思危的能耐,就絕對不可能找得到任何人來代勞。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只剩一個禮拜,一個禮拜了!
晚上10點,廖思危坐在學生會里小聲嘀咕︰「老美就乖乖待在老美,跑到這里來聯什麼誼。」一邊不敢怠慢地加緊卡時間編節目表。
學生會里已經走得只剩她一個人,真是荒唐,又不是為了那筆優秀學生干部的獎金,有什麼必要坐在這兒加班到深夜,連吃喝黨成立四周年胡吃海喝慶典都沒顧得上去。
曹杰帶她去吃了頓晚飯後也不知道此刻身在何處,走之前指給她看自己桌上的咖啡,困的話喝點有用,潛台詞就是即使熬夜也要做完。
聯誼會完了以後說什麼也要找借口離開學生會,這就是快要瘋了的廖思危腦子里唯一的念頭。
「喲,還在用功哪。」拎一個塑料袋的E站在門口說。
「E!」廖思危像看見救世主一樣,確切地說是情緒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宵夜——那幫孫子呢?」
「孫子?」廖思危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說學生會的成員,「回去了。」
「你傻帽啊,一個人留這兒,給你多少好處?」
廖思危剛剝開錫紙,聞言耷拉下頭,「我也覺得我是傻了,我到現在還懷疑我進學生會這事是真是假。」
「別干了。」E把廖思危面前攤一堆的東西拾掇拾掇丟到垃圾筒里,「這兒沒一個是東西。」
廖思危也沒去撿,至少在她吃完宵夜前不想看見那些玩意。
第6章(2)
「哎,你幫我想點退出學生會的理由好不?」
E用粗大的吸管把女乃茶杯子上那層膜捅出一個大洞,「還要想什麼理由?直接告訴他你是一破人,姑女乃女乃我不干了,就這樣。」
廖思危苦笑一下,她覺得E說了等于沒說。
「可能根本不用等到我自己提出來,他們就會要我滾蛋了。」
廖思危是這麼希望的,但是第二天晚上曹杰看了她的策劃本之後,只是皺著眉頭挑了幾處出來要求訂正就還給她。
「時間不多了,今晚你再熬一下好嗎?委屈了!」
廖思危看了看需要修改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她想不出來做這樣的改動有什麼必要。
「我知道了。」
「咖啡管用嗎?要不要買盒茶給你?」
「不用。」整出失眠來怎麼得了。
「還有——我們需要找一輛車去接那些聯誼學生,對方以為我們派車,我們以為對方派車,結果校車司機那天都安排了事走不開。」
「……我去哪里要車?」
「這是你的問題。」曹杰溫和地說。
「至少給我一點提示?」
「去黃頁上查吧,學生會隨便誰的桌上都有。」曹杰拋出一個救生圈,很快又把它扎了一個洞,「不過車的費用並沒有排在預算里,你得學會壓價。」
頭痛地返工到深夜,廖思危從來沒這麼晚睡過覺,哪怕是高考前夕!她也有點痛恨這種沒有個性的個性,學不會說「不」字,結果只有自己吃悶虧。
鎖好門一回頭,背後赫然是個人直挺挺地站著,悄聲無息。廖思危沒有尖叫也沒有動彈,只是手里的鑰匙串「當」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博斯俯身撿起來,塞回她手上,然後伸手一晃,「喂。」
「我以為是鬼。」廖思危無比鎮定地說。
「豈有此理,說我是賊是變態都無所謂,竟說是鬼,打擊人也不能這個樣子。」博斯拉過她的手,把一杯熱女乃茶塞過去。
廖思危吸了兩口才發現不對,「怎麼就一杯,你的呢?」
「那杯就是我的。」博斯翻個白眼,「順便過來繞一圈。」
「那還你。」
「拿著吧,你都喝過了。」
「說的也是,明天我買杯賠你。」廖思危趕緊捂捂冰涼的手。
「用得著那麼涇渭分明嗎,不就是一杯女乃茶?」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想到過來繞一圈?」廖思危覺得好笑,即是「順便」,又何來「繞一圈」之說,這個語病讓她很感動。
「你是最好欺負的人,又是新來的,活不給你給誰?」博斯說話一點不懂得隱諱,「學生會老玩這一招,真沒勁。」
廖思危恍然大悟,「原來是找免費勞力啊。」
「等你明年變成元老就可以欺壓新人了。」
廖思危連連擺手,「不要,我才不要,等做完萬聖節的晚會我就退出!」
她抱著個女乃茶杯子瑟瑟縮縮的樣子映在博斯眼里分外好笑,于是利落地月兌了外套拎在手里遞過去。
廖思危看了看,眨巴著眼楮,「給我?」
「嗯。」
「可是那怎麼好意思……」
「穿。」博斯打斷她,抖了抖手上外套。
「哦!」廖思危趕緊接過來,四下看了看,把女乃茶放在地上,套好衣服後又拿起來,「你不冷嗎?」
「不。」博斯還是一個字地回答,其簡短程度弄得廖思危越發緊張,以為自己哪里做錯惹人不快,其實他很想笑。
到了宿舍樓下,再送就要被管理員行注目禮了,廖思危感激涕零地月兌下外套,「謝謝你,學長!」
「嗯?」博斯一揚眉,「你叫我什麼?」
廖思危想了想,沒覺得哪里不妥,于是謹慎地再度道謝︰「謝謝你,博斯學長!」
呃!博斯無奈地對她做了個手勢,「快上去吧。」
「晚安!」
「晚安。」
廖思危跑上樓梯,在黑暗中往下瞥了一眼,發現他還站在那兒沒有離開,心里正彌漫著暖洋洋的感動呢,突然想起來剛才那稱呼的問題︰「要死!他一定惱我把他和曹杰混為一談了!這可如何是好!」
樓下的博斯直到听不見廖思危上樓的腳步聲,才披衣離去,自言自語︰「看來我這個當哥哥的自作多情的成分比較多。」
第7章(1)
廖思危在校門口等那輛黃色的大巴士。
「遲到10多分鐘了,」副部長看表,「這幫鬼佬怎麼回事。」
「才10分鐘而已。」廖思危眼楮依然一眨不眨地盯著路口轉彎處,別說10分鐘,哪怕10個鐘頭,只要他們最後來了就行。
巴士緩緩出現在視野中,副部長趕緊把地上的花束撿起來捧在懷里。
巴士後面還跟了一輛計程車,一前一後同時打開車門。
「歡迎歡迎!」副部長一改剛才的頹靡樣,熱情地越過廖思危把花束放進留學生代表積米的懷里。廖思危注意到從後面計程車里鑽出來的女子,個子真高,快趕上男人了,她想。
女子在門房邊上繞了一圈,無意和留學生們一起在登記簿上簽名。
「廖思危,會長找!」二樓走廊有人喊。
廖思危無暇顧及其他,一把抓起登記簿塞到那還在東張西望的高個金發女郎手里,「請登記,然後跟我們的副部長去禮堂,我還有事先失陪了!」
女子愣一下,把墨鏡推上去卡在頭頂,接過本子。
廖思危飛快地往學生會跑去。
謗本沒有什麼大事,只不過主持人在向曹杰發牢騷,「伴奏帶不見了,我記得所有材料最後都全部統一放到文藝部長桌上的。」
「可我從6點起就一直在校門口等巴士。」廖思危委屈地分辯。
「你去等巴士干嗎,不是有副部長嗎?這里事情一大堆放著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