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站起來,把卷子恭敬地遞過去。
教室外面陽光很充足,她走出來,溫倩在門口等她,「考得怎麼樣?」
賀崇愚苦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寫了什麼,好像做了一場夢一樣,一睡醒,就交卷了。」
「啊?你睡著了?」溫倩吃驚地問。
她點點頭,雖然沒有閉上眼楮睡,可是也差不多了。
溫倩惋惜地拍拍她︰「沒有關系,反正,這只是一場考試。」
笑了笑,賀崇愚又打起精神,「你呢,一定是穩過吧?」
「還行,對了,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嘉南也會來,下午他陪我考試。」
「他也考嗎?」她有點兒奇怪。怎麼沒看到他?
「他不考,只是在外面等我罷了,考完以後我們要一起去吃飯,今天嘉南的女乃女乃過大壽呢。」
「這樣,好哦。」
溫倩笑著說︰「這戲劇文學院,沒有什麼好的食堂,飯巨難吃,又貴。你日後做了里面的學生,不要去食堂吃,去對面那家活魚鍋貼……點肉絲沙鍋,一大碗,分量足,味道還好得不得了。連我干爹都經常帶著研究生去光顧呢,我們今天就去吃。」
「好的。」雖然她打算就近找家超市,買個面包對付過去。不過既然有味道好的店,不去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這個嘉南怎麼還不來,該不會是迷路了吧。」溫倩剛說完,身後就響起一個聲音,「喂。」
聲音低低沉沉的,是故意憋著嗓子說的。「啊!」溫倩大叫一聲,回頭一巴掌拍去,「討厭啊你,來了也不吱個一聲。」
「這不是吱了嘛。」衛嘉南稍稍轉個視線,看著她說,「我今天上午忽然想起來,阿愚也要考文學院的,忘記跟你說一聲了,女乃女乃的壽筵,也叫上阿愚一起去吧。」
溫倩愣了一愣,賀崇愚連忙說︰「這不太好吧,我是外人。」
衛嘉南偏過頭,一臉奇怪地搖搖頭,「不會啊,女乃女乃記得你,記得很清楚,她前幾天還在舅舅和媽媽面前夸你呢,說你做的青椒真好吃,叫我媽媽多跟你學習。」
「女乃女乃吃了阿愚做的青椒,什麼時候的事?」溫倩莫名其妙地問。
「好了,我們先去吃飯吧,我都餓扁了。」
衛嘉南掉轉方向,把兩個女孩往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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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考試是面試,抽簽後進行表演。一共十二對,每個上面寫著一個命題,抽到命題的考生有三分鐘準備時間,在這三分鐘之內要即興編排一個小品劇本,但表演時間只有一分鐘。
賀崇愚考完的時候,溫倩還沒有考,她從考場另外開設的門走出去,為防止考題泄露給未考的考生,已考過的人是不允許再回到休息室等待區去的。她走出考場,意外地發現文學院的後門有一片小小的草坪,草坪正中央有一棵翠綠而枝繁葉茂的大樹。這情景和她設想中的那幅畫面如此吻合,她吃驚地差點兒站住不走了。
「阿愚,這里。」
樹底下的衛嘉南,對她招了招手。四月的陽光已經開始刺眼,听到他的喊聲,賀崇愚醒過神來,發現從這個門出來的考生,都三三兩兩地分布在草坪上聊天休息。
她回頭看了看,自己所走出來的這扇門,因為是偏門的關系,小小的很不起眼。
穿紅裙的女孩,蓊郁的會變色的大樹,小小的一扇門,等待中未降臨的愛。這是不是預示著什麼?她背著書包,信步朝樹下的他走去,步伐輕快而矯健。
「考的什麼?」他問。
「我糟透了,抽到一個‘貓和老鼠’。」她有點兒沮喪地說,「我差點兒在一排貓評委面前變成老鼠。」
「哈哈,很有趣啊,那些評委們都笑了吧。」
說話間溫倩也走了出來︰「喂,你們等我很久了嗎?」
她一邊說一邊跑過來。
「是啊,就等你了,好了,走吧。」
衛嘉南說著迎上去。
她默默地想,對哦,他等的是溫倩。盡避那夢境中的一切都吻合,主角卻換了人。
「阿愚,沙鍋肉絲飯好吃嗎?」溫倩開玩笑地說。
「好吃,好吃極了。」賀崇愚老實地回答說,笑了笑。
「那你就爭取做戲劇學院的學生吧,那就可以天天吃到了,就怕你吃著吃著就會嫌它膩了喲。」
「不會啊,我喜歡吃炒白菜,吃了十幾年都沒有膩。」她傻傻地說。
「哇?這麼專一!」溫倩用手掩著口說,「我就不行了,連續三頓吃面條我非瘋了不可。」
三個人向車站走去,等公車的時候溫倩模了模口袋說︰「我好像沒有零錢了呢,嘉南你呢?」
衛嘉南還沒有開口,賀崇愚打開書包拿出那個塑料袋︰「沒關系,我有,你們看,足夠了吧。」
「哇,阿愚真厲害,有這麼多硬幣。」溫倩掂量著那沉沉的一袋子說。
衛嘉南一怔,說︰「咦,不是送給你一個存錢罐嗎,你怎麼還隨身帶那麼多硬幣啊,沉不沉。」
「那個,我總不能隨身帶個存錢罐啊。」賀崇愚掏出三個硬幣,一人分發一個。她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他,他做的存錢罐是個無底洞,有去無回。
他們在終點站聖賢山莊下車,這麼寬敞的地方,公車一點兒都不堵,而且位置也很多。
「衛嘉南,我空著手去好嗎?」走到門口的時候賀崇愚問了一句,「至少買張卡片……」
「不用了,要卡片干什麼,拿來吃嗎?我女乃女乃她就想你的糖醋青椒,想請你給她下廚房。」
衛嘉南把她推進了院子,關上鐵門說。
溫倩就像半個主人一樣招待著賀崇愚,給她拿拖鞋,倒水,說︰「客人都還沒來呢,你先吃點兒糖果吧。都是甜的。」
「小賀!」衛女乃女乃聞聲而出,很親昵地一把將她拉住。
「女乃女乃想吃青椒了,我來給您做。」
她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說,衛女乃女乃愣了一下說︰「誰說要你來下廚房,今天你是客人,嘗女乃女乃的手藝就好了。」
「呃……」賀崇愚不知怎地,目光飄向衛嘉南。
「嘉南,一定是你這小子去跟小賀瞎說了是不是,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這麼沒分寸。我跟你說了,這次生日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壽,叫你別告訴你媽,咱倆,再加上小賀和倩倩過過就行了,你非給我招喝一大幫人來,你想累死我這把老骨頭?」
衛女乃女乃聲音有力地呵斥了一番,賀崇愚忍不住笑了,「女乃女乃,我幫你揀菜好不好,邊說話邊做事就不累了。」
「嗯,好!」
老人答應著,領她來到廚房的台子邊,廚房很大很干淨,看起來像久未動炊的樣子。賀崇愚挽了袖子,把買來的菜分門別類地揀,摘,放好,然後打開水龍頭開始淘洗。
「有你這丫頭幫忙真省事。」
很快,下鍋,翻炒,裝盤。菜端上桌的時候,外面的客人已經來得差不多了。看起來溫倩和衛嘉南根本忙不過來,于是她又在端菜的間隙,給客人倒茶,找出收起來落了灰塵的拖鞋,抱到衛生間里刷洗。
她很勤快地招待著客人,不知道是衛嘉南的哪個叔叔還是伯伯,忽然順口說了一句︰「老太太,您雇的小保姆真的很不錯。」
大家一愣,賀崇愚先反應過來,好笑地看了一眼衛嘉南,本想說︰我是他同學。
可是衛嘉南已經先沖口而出,語氣甚是惱怒的樣子︰「她和你們一樣,是女乃女乃請的客人,不是什麼保姆,你眼楮怎麼長的?同樣是客人,人家忙成這樣,你們不是抽煙,就是聊天!還是人家長輩呢,切!」
「好啦好啦,誰讓阿愚圍著個圍裙,又梳了兩條這麼長這麼老實的辮子嘛,看起來是很像啊!」溫倩連忙打圓場,「姚叔叔一不小心看走了眼,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