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是什麼話?」他沖動地對她嘶吼。「你知不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準備不顧父王的反對,不理和鄰國交誼的決裂,你現在跟我說這種話?」
「我……不能嫁給你!」她低聲道。「我要趁著還能後悔的時候決定。你把先前的承諾收回,還是照常娶那位公主,我們之間什麼事都沒……」
「不許你說這種話!」他像發瘋似地將她壓在身下,雨點般的親吻密密落在她的臉上,她的唇上,口中像是要挽救最後一絲希望似地急喊。「說你是在開玩笑,你還是很在乎我的。不是嗎?」
仿佛要掙月兌他似地,她用力哀叫了一聲,淚水也跟著流了下來。
他怔了怔,見她淒楚的淚容,隨即後悔適才的沖動。
「對不起。」他俯去,溫柔地啜吮著她珍珠似的淚水,輕聲呢喃著。「對不起,是我不好!別哭、別哭!」
她的淚流得更急遽了。
他疼惜安撫地將唇覆在她唇上。但在舌尖交纏的剎那,相融為一的又如野火般炙燒著他們的神經。
「我……我還是……選擇離開!」在無盡的溫柔繾綣過後,她含糊微喘道。
他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抿緊嘴,動作俐落地起身穿衣,沒有回頭再對床上的季白雪多看一眼,便冷然轉身開門。「砰」地一聲離去了。
安特洛怔怔看著漸漸駛遠的車身,內心不覺想起他們最初見面的情景,她在公車的大呼小叫,還有……往事如電影般一幕幕在他腦海里播放著。
再見!他的中國女圭女圭、他的東方女神。
季白雪低著頭,坐進一部大房車朝著機場的方向出發。她無神地看著車窗外一一掠過的景色,那原該清靈明亮的鳳眸,此刻卻充滿血絲浮腫得厲害。
當安特洛向她求婚時,她是真心想嫁給他,這樣一生一世沐浴在他溫柔的靛藍眸光中,會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但他在她耳邊痴迷的低喚,在教她心醉之際,也教她心驚。
王妃?王後?在那纏綿悱惻的一刻,她當真忘了他的特殊身份,忘了他所肩負的重任。她怎能讓安特洛因她而背棄對他國家應盡的職責?
他那憤懣的聲音,現在想起,仍令她心淌血,就是因為這樣,她不能答應他的求婚,她,季白雪,不過是一個二流大學的畢業生,一無所有、一無所長,怎能和從小就受著貴族教育的安特洛並肩作戰?她只會拖累他。
他在她耳邊親昵的低喚,喚醒了她的恐懼,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像當安特洛因為她,而被他的人民唾棄之際,他會拿什麼樣的怨悔眼光來看她?
安特洛不會曉得昨夜在他轉身背向她的剎那,她的淚水已滾落腮邊,她不敢讓任何人听到她哭泣的聲音,只能把臉深深埋進枕頭里,再狠狠放聲大哭。
「季小姐,機場到了。」
身旁的單調聲音把她漫游的心神驟然拉回,季白雪隨著護送的幾位侍官無言地往機場入口走去。
一個拿著過多行李的婦人匆忙地奔來,一個沒注意竟與其中一位侍官擦身而過,直直撞上季白雪。
「對不起!」那婦人來不及管散了一地的行李,連忙扶起季白雪。「對不起,我撞到你了。」
「沒關系,不要……」季白雪突然感到腰際傳來被硬物一戳的感覺。
「季小姐,怎麼了?」其中一個侍官發現季白雪臉色有異。
那婦人驟然一揚腳,地上其中一只行李包登時被踢開來,里面如石灰般的粉末隨即如飛霧似飄浮成一片。未等一切塵埃落定,侍官們便看到那婦人拉著季白雪登上一部藍色的跑車,揚長而去。
「慢著,別跑!」
侍官們立即開車急起直追,不一會兒便緊追跑車之後,經過半個小時的爭車搶道,終于順利地截住那部藍色的跑車。
「出來!都給我出來。」
侍官們氣急敗壞地把跑車內的人一個個揪出來,但看到自車內出來的幾個人竟沒有東方面孔,不禁傻了眼。
包教他們張口結舌的是,在機場所見的兩個身影,竟是兩個男人穿著與那婦人及季白雪所穿衣服類似的女裝。
到這種地步,他們也只能啞口無言地瞪視著眼前這群一臉無辜的人妖。
這麼說來,他們追錯車了。侍官們個個瞠目相看,不約而同驚懼地想,如果這樣的話,那麼,季白雪呢?
第七章
當那細白的粉末在機場入口飛揚成一片時,季白雪被身旁的婦人自地上猛力拉起,迅雷般地閃躲于旁邊的大柱之後。那重重抵在後腰的槍警告著她不準出聲,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護送她的侍官們追著誘餌的跑車,越追越遠。
「很好!」那婦人在她耳後低沉地說。「現在就乖乖往前走,保持正常。」
季白雪屏住氣息,咬牙讓婦人推擁著她往前走去,一部黑色的林肯轎車像幽靈般無聲地滑過來,停在她們面前。
「進去!」那婦人迅捷地打開車門,將季白雪推了進去。
「哼哼!小泵娘,又見面了。相信你的語文能力應該有進步才是。」一個充滿肅殺的陰沉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這聲音……季白雪心猛地一懍,她完了!是班尼。
「你們到底在干什麼?怎麼一點辨識能力都沒有?」
安特洛在氣派典雅的辦公室內,怒不可遏地來回踱步著,低頭站在他面前一排任務失敗的侍官們均屏息噤聲。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安特洛眉心深鎖地看著侍官一個個悄然退出,不由得沉重地吐了一口氣,事情既已發生,再如何責備下人也是枉然,不如想個對策把人救回來才是。
一陣叩門聲在剛剛關上的房門響起。
「進來!」他煩躁地喊。
「殿下!」進來的是溫瑟,他定定看著安特洛。「請原諒我多言,我從來沒見過殿下如此大發雷霆過。」
「是……是嗎?」經溫瑟這一提醒,安特洛驚覺自己的行為是太露骨了。
「再過兩星期,殿下,就是您和布莉姬公主的訂婚禮。」
「沒錯!」他神色木然地回答,腦海不禁浮現出一張綻著純真甜美笑靨的嬌媚臉龐,那是他的中國女圭女圭。
看著安特洛坐立不安的樣子,溫瑟的心頭不禁蒙上一層陰影,打從那次深夜的人車追逐里,他就發現安特洛對季白雪這個東方女圭女圭有著特別的情愫,當時的他只希望是自己臆測錯誤。
在與季白雪相處的兩個月里,溫瑟發現這個清靈甜美,帶著東方嫵媚的年輕女孩的確讓人無法不愛,但是,現實的政治問題不能讓身為一國儲君的安特洛不去正視,安特洛本身應該清楚這一點。
「殿下,恕我直言,現在您應該要為訂婚禮準備,而不是擔心這宗綁架案。」
安特洛的嘴角歪斜地揚起。「你是教我放著小雪的安危而不管嗎?」
小雪?溫瑟心底在搖頭,看安特洛的神情,顯然沒發覺自己對季白雪所用的昵稱,這不是皇室對外人應用的稱呼,也不是安特洛殿下該有的態度。
這樣一來,他著實為眼前的儲君擔心,不知安特洛有沒有發現那種對季白雪超乎常態的愛戀?
為了了解安特洛與季白雪之間情感的存在,他曾在季白雪面前有意無意地刺探,而那個少不更事的東方女孩顯然情竇未開。
他當時雖同情安特洛的一廂情願,但也感到放心,更是安心地看見在後來的一個月里安特洛在季白雪的房間絕跡。
總以為天下太平,怎知季白雪一出狀況,安特洛整個人就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