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這喜日,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撇開不安,靖王筆直走到離白衣女子約莫五箭步的地方,開口表明身分。「我正是靖王,你是什麼人?為何擅闖靖王府?快快報上名來,並說明你私闖所為何來?」
「你就是靖王?」白衣女子仍抱持懷疑。眼前這個年約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外表雖頗具威嚴,可是在這王府的喜日.他卻只著尋常服飾,未免有些奇怪。
「在靖王府邸,誰敢冒充靖王?」靖王感覺可笑的反問。
白衣女子想了想,似乎不無道理。于是她換了副較和緩的臉孔,趨前往靖王跟前一跪,呼道︰「王爺萬福,民女尹霜若給您請安。」
尹……這一姓氏令靖王心上一震。「尹霜若?你是……」他只敢揣測,不敢求證。
「是的,民女是前江寧織造尹元瀚的女兒尹霜若,這次奉家母田氏之命,上京來向靖王爺您請求履行,十八年的我家兄長與二格格水翎的婚約。」
「你是尹大人的女兒?」
大概沒有人看過堂堂靖王蒼白著臉,驚慌錯愕的樣子,但在這一刻,倉皇失措的可是大有人在,白衣女子尹霜若這一段話,不啻是青天霹雷,讓所有人都愕在當場,而這其中,又以任听、向日青和連保岳三人最為震驚。
「王爺,這個白衣女子究竟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向日青一臉不解的問。
「是啊,阿瑪,她說水翎妹子另有婚約,是真的嗎」任昕也相當困惑。
「一定是她胡編亂撰,日的是想毀了水翎格格的清譽,順便壞了今日的喜氣,王爺,依我看,咱們先把這‘刺客’抓起來打個一百大板,再把她丟出去.看她還有沒有力氣碎嘴?」連保岳剛剛受了尹霜若不少鳥氣,這下子應該算是公報私仇。
尹霜若寒白著臉瞪著連保岳,陰森森道︰「黑臉的,我和王爺談的是正事,你算哪棵蔥哪根蒜?在這兒插嘴?」
連保岳的臉更黑了!正待反駁,靖王爺卻在這時同過神來,並暗嘆世事的巧合與天意難違,他看了看此刻正繞在他們身邊的幾個合達和大批侍衛,他們正個個豎高好奇的耳朵,靖王急忙遣退他們,並示意任昕他們幾個後生晚輩先捺下焦躁,然後囑咐丫環去請芹福晉前往大廳會合,最後他頗禮遇的將尹霜符延請人大廳並賜坐。
總之,尹霜若的突然出現,讓靖王終于體會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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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福晉來到大廳時,心情有點茫茫然。听丫環們說起發生在後花園的刺客事件之後,芹福晉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當尹霜若向她請安時,她更肯定了一件事——尹家真的來尋親了。因為,尹霜若真是長的很像年輕時的尹夫人團氏,差別只在這個尹霜若相當的人如其名,雖然年紀輕輯,卻冷若冰霜,連眉字之間都有隱隱的風霜。
「霜若,你果真是尹大人的小女兒霜若!都這麼人了,記得王爺和我最後一次看到你時,你只是個兩歲的小女姓呢!」芹福晉不自覺的回想,並急忙的問︰「奇怪了,你怎會闖入王府被當成刺客呢?」
「我遠從海寧來,是來履親。」尹霜若冷冷的強調.「沒想到卻三番兩次被靖府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給賞了閉門羹,他們還指稱水翎格格最近就要和軍機處向大人的長公子結親,我一急…只好硬闖了進來。」
陪同在坐的任昕、向日青和連保岳同時哼了一聲,好像對尹霜若不客氣的用詞頗不以為然;靖王和芹福晉也同時輕咳了一聲,似乎也對她的直言直語難以消受,不過眼下他們兩夫婦自知理虧,芹福晉只好再次慌忙說道︰「刺客的事,咱們就甭再提起,對了,談談你們這幾年的情況,听說尹大人十幾年前已經謝世,你母親田氏……可還好馮?」
芹福晉仍有逃避心態,她少問了最重要的一個人,與水翎訂親的——尹鴻飛。
然,尹霜若是何等聰明的人物,她豈會任芹福晉逃避問題。「家母很好,十分康健,可是我那哥哥尹鴻飛——身子骨不太好。十幾年前,父親去世,他又突然生了一場重病,從此怪病纏身,時好時壞。」
「是嗎?怎麼會?十幾年前,看他一副活潑健朗、聰明慧黠的模樣。」靖王爺雖打著躲避婚約的如意算盤,但听說好好一個孩子變成如此模樣,倒也不免唏吁。
「白雲蒼狗,世事無常。」尹霜若淡淡的慨嘆。「如今他活潑健朗不再,不過心淳厚、聰明慧黠倒是依舊。」
從尹霜若的語氣,不難听出對她和她的兄長敬愛有加。
和靖王爺對看一眼,芹福晉不禁又問︰「听你提起你們全家現居海寧,一切……可好?」
「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寧是個多水患的地方,能怎麼好?自從家父十幾年前遭小人誣陷,惹來抄家之禍,抑郁以終之後,家母田氏便帶著我們回到她的鄉居故里海寧,以針線活兒養活我們兄妹二人,孤兒寡母三人勤儉安貧度日倒也能過,可是約莫十年前,哥哥鴻飛突然身染怪病,一陣子人好好的、一陣子又寒熱齊襲,家母為了哥哥的病遍求名醫,家里僅剩的一些家當典的典、當的當,為的就是治好兄長的怪病,可惜……全無效用。」尹霜若微微哽咽,這是她首次表現激動。
「鴻飛哥哥是我們尹家的獨子,也是家母唯一的指望,有一陣子,咱們尹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尹霜若再度哽咽,一臉風雨淒清。不過她很快平復情緒,再度表現出凜凜的自信。「幸好,我習過幾年武功,目前投身海寧塘監大院當捕役,家里的日子也逐漸改善,堪稱小康。」
‘靖王和芹福晉听完,更是不勝唏吁,就連任昕、向日青、連保岳三個對尹霜若印象不怎麼樣的人,听過她的描述,也難免有些動容。
「的確是白雲蒼狗,人世無常。走頭無路時,你母親應該來找我們的。你父親當年的救命之思,我們至今無以為報……」芹福晉想著說著,也不禁哽咽出聲。
「當年,尹家被抄時,風聲鶴映的,哪個人不是怕被波及的對我們尹家避之唯恐不及,听家母提起,當時靖王曾為我們尹家多方奔走,家母至今仍銘感五內,只是家母恐怕牽累更多人,寧願選擇拋卻繁華,平淡度日。」話才說完,尹霜若突然從椅上立起,撲通一聲往靖王和芹福晉跟前一跪。
「靖王爺和福晉作主」她抱揖請求著,「原本,鴻飛哥哥得了怪病,我們尹家是不該有非分之想,再來談及十八年前的那件婚約,可是這一、兩年,哥哥的病情好壞區隔的更明顯了?好的時候.像個正常人;病的時候.卻奄奄一息,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壞的時候多過好的時候。而如我方才所言,鴻飛哥哥是家母唯一的指望,日前,家母病急亂投醫,競想著向一些江湖術士求助,巧合的最,有個看來癲癲狂狂的瘋和尚正好來到海寧落腳,他主動告訴家母,要她替哥哥娶房媳婦來「沖喜」,這ど一來哥哥的病便可緩和一些,還邪門的說,兄長所娶的這房妻室,可能是救助他從此月兌離那怪病的唯一良方。
「當時,家母對這個癲和尚的話是將信將疑,更不知該去哪里尋找這樣一位姑娘?眼前我們家雖不致三餐不繼.但想買個姑娘,談何容易?何況,哥哥自幼飽讀詩書,不是知書達理的女子,他又怎會看得上眼?可是母親愛子心切,她又怎能放棄這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