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捆」花配上一張小卡片實在有點不搭調,不過海芃推辭之意也夠明顯了,那阿三(或阿四)唯一的優點就是老實,在看出海芃對他的追求不感興趣之後,他總是面紅耳赤的收回花捆,再結結巴巴的向她致謝!不過,他似乎不懂得什麼叫死心,每隔幾周,他又會到她的花坊重復追求的行為並接受拒絕。
海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無聊到去想阿三(或阿四)那樣子的男人,說真的,一想到要勉強自己去湊和像阿三(或阿四)那樣的男朋友,她就倒足了胃口,更甭談去想像和那樣的男人共度漫漫的一生了,她敢打賭,一旦她帶個那樣的男人出去,鐵定會被孫梵和姊姊笑掉門牙!
話說回來,海芃覺得自己雖算不上國色天香,但也絕不是個「王二麻花」啊!為什麼就是沒有個人模人樣的男人來追求她呢?
一想到這個,她不免就自卑的想到自己的長短腳,一想到自己的長短腳,她就不免要怨恨起那個多年前撞倒她的貨車司機,一想到那個貨車司機,她就不免要詛咒起那個讓她遇見孫梵的秋天,一想到……
好了,這樣想下去,準沒完沒了!海芃咕嚕咕嚕叫著的腸胃,提醒她今晚並沒有吃什麼東西。剛剛在舞會里,她只喝了一點雞尾酒,就忙著看孫梵那個「舞林高手」表演「舞林絕技」,根本沒有時間去桌邊拿點心!一想到點心,她的腸胃叫得更厲害了!
海芃從沒想過在這里應傷心難過的當口,她的口月復之欲仍會這麼旺盛!她沒有發胖真是奇跡了!她想︰大吃一頓應該也是一種發泄的好方式吧?就像有的人在心情不好時,會去剪一次或整理一次頭發一般。
想到這里,海芃突然覺得好可笑。她擦干眼淚,記起仍在舞會會場的姊姊大概會為她擔心,只是,再叫她回去是萬萬不能的了!孫梵,應該會找些理由來安撫姊姊吧!她不在乎他找什麼理由,但她相信他圓謊的技術一定非常高超。
就如同他泡妞的技術和舞技一般。她嘲弄的想著並半轉過身,準備走出巷子。
就在她轉身時,由眼角余光,她突然瞥見一個暗影正朝她這邊方向移動過來。
會是孫梵追過來了嗎?她的心跳奇異的加快,並倏忽記起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條暗巷,孫梵若真要對她怎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逃的?
她開始有點心驚膽戰的往前急走,來者是孫梵嗎?也許不是!會是某個被冠上地名的什麼狼嗎?還是那種只會選擇在夜間出來行走的好兄弟?她荒唐的在內心一邊喃念著阿彌陀佛、聖母瑪麗亞,一邊吃力的加快腳步。
數秒之後,海芃確定了,她身後是個人而不是其什麼好兄弟,因為他有清晰的腳步聲,而且愈來愈清楚。
巷子口就在前方了,前方就有計程車站!可是海芃知道自己走得根本不夠快。他靠近她了,他就在她身後了,她開始想拔足狂奔並扯開喉嚨準備尖叫。
就在一剎那間,她發覺自己根本不能奔跑也無法尖叫,那個人——是個男人,他一手橫過她的肩頸,緊緊握住她的肩膀,一手不客氣的緊捂著她的嘴,緊得她幾乎無法呼吸,閃過她腦海的驚恐念頭是︰糟糕,我被挾持了,我完蛋了!
不過海芃並沒有遺忘人類求生的本能,她開始發了狂似的又踢又扭又抓又咬!她差一點咬到他的手指頭,可惜就差了那麼一點!他把她的嘴捂得更緊,滑落她腰際的手也箍得更緊。海芃肯定他不是孫梵,因為他身上的味道和孫梵的並不相同,當然,那也並不意味著他渾身髒臭,相對的,他身上有一股相當高級的古龍水味,海芃感覺奇怪,像他這樣的人,為什麼要挾持她這種跛腳女孩?莫非,他是個心理變態的人!
這點想像,讓海芃毛骨悚然起來,她更加使勁的繼續扭動與掙扎。
出乎意料的,抓著她的人開始說話了,他說。「你比一只野貓還野!好了,只要你答應不再亂動也不會亂吼亂叫,我就放開你!」
她用被捂著的嘴巴咿咿唔唔的抗議,最後乖乖的點頭放棄掙扎,他依言放開她。
一被松綁,海芃就飛快閃至巷子的另一邊,和他面對面的對峙,並充滿敵意與驚恐的問︰「你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他悠哉悠哉的走了幾小步,斜倚在與她同一方向的一堵牆上,神態自若的說︰「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
老天!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所有的瘋人瘋事全都撞在一起,且全教她給踫上了呢?海芃打心里驚愕的嘀咕著。被退幾步與他保持了更遠一點的距離後,她一臉戒心的問︰「為什麼想和我交朋友!」
他微微一笑,他的笑很溫文,太溫文了,溫文的不像是個會強迫女人的男人!海芃困惑的盯著他看並等著他的回答。
他的回答更出乎意料,但卻教海芃稍微放下一顆懸宕的心。他用一種輕如和風的聲音說︰「在舞會里,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叫凌海芃,對不對?」
哦!原來他也是參加舞會的眾多人口之一,他還打听出了她的名字,看來,他不像在騙人!不過海芃確定自己絕對不曾在舞會中見過他。如果她見過他,也絕對不會輕易忘記他!
因為就算在昏暗的巷道里,她也看得出他是個頗出色的男人。他應該有孫梵那麼高,乍看和孫梵有點神似,但他卻是個和孫梵完全不同典型的男人,他的穿著很正式,筆挺的西服西褲,幸好他沒有打領帶,也沒有像孫梵留個時髦型的馬尾頭及穿一邊耳洞,帶一只耳環!他和孫梵一比……
去!去!吧嘛老拿別人和孫梵比較,去他的孫梵!她努力把他驅逐出腦海,開始正視眼前這個男人和他的問題。她有點遲疑的繼續說道︰「我不記得我曾在舞會中見過你!」
「舞會里人多,燈光又黯淡,你不見得能看見每一個人,更何況,你在花園里流連的時間遠比在舞會里的時間多得多了!」他雙手斜插入褲袋,語氣相當嘲弄。
「你真小人,你在偷窺我!」海芃不悅了!如果,這個男人一直在注意她的一舉一動,那麼便意味著他也看見了她和孫梵跳舞、被孫梵強吻及她甩孫梵一巴掌的種種丑象了!
可是他對她的指責,似乎頗不以為意,他只是留了個微笑在唇際,表情深思的說︰「你的柔軟和強悍,同時令人印象深刻!」
「可惡!」海芃忘了自己剛剛還怕他怕得簌簌發抖,此時此刻,她氣憤得把問題直丟到他臉上,「那我的長短腳呢?我的長短腳有沒有令你印象深刻?」
「如果我真心想和你交朋友,這個不是問題!」他氣定神閑的答。
「問題是!我長這麼大,豬心、雞心、還有「狼心」看過不少,就是沒見過「真心」,況且我也不想和你交朋友!」聳聳肩,她很干脆的潑他冷水。
用神秘莫測的眼神審視她幾秒,他才沉靜的說︰「孫梵並不適合你,他太狂妄不羈,也太吊兒郎當了,他是匹野馬,你抓不住他的,你不是他的對手!」
「誰說我要抓住他了?他是我姊姊凌海蘭的現任男朋友,以後搞不好還是我的姊夫,我不準你胡說八道!」「姊夫」兩個字,讓海芃的心陣陣悸痛,不過她還是很跋扈很火爆的反駁眼前這個男人的論調並嘲諷他︰「而你,又由哪點斷定你適合當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