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有個因利益而構築成的婚約對任何男人而言都是不夠光彩的吧!而被逼迫和一個既聾又啞的女人訂下終身契約,又有哪個男人能不痛不苦呢?
美奈子兩年多前就是在這種包含了多年戀慕與一時深刻同情的推動下,大舉提起勇氣向揚之表白她的感情,一舉沖破了他對所有女子設下的心防。
她是那麼那麼愛他,這麼多年來,多少追求她的男子她全不放在眼里,就只是滿心滿意的愛他,而今他的名義未婚妻,那個叫裴煙如的啞巴只要一張傳真就能輕而易舉將他自她身邊奪走,多麼不公平啊!
不,她不甘心!放下傳真紙,她再次縱身撲入揚之懷里,凝視他哀傷無奈的臉龐半晌才疊聲說道︰「不要回台灣,留下來,我們去向我父母說明我們相愛,讓父親替我們去跟裴伯伯說情,讓裴煙如放過你!」
「事情沒有你想的這般容易,傻女孩!」揚之陰郁一笑。「你太低估了裴家給我的恩情,也太低估了裴伯伯和伊藤伯伯他們上一代的交情!相不相信?你若去你父親面前公開揭穿我們的戀情,一定會縮短我們的愛情生命!最近,伊藤伯伯雖不好意思向我下逐客令,卻也是暗示性的問過我好幾回幾時回台灣,我若不是為了你,我怎會硬著頭皮,厚著臉皮留在大阪,留在伊藤家。」
「可是,你一回台灣便意味著得和裴煙如完婚,不,我絕不甘心把你拱手讓給裴煙如。打從你進入伊藤家那一天起,我直覺你就是我今生所要的男人,我好不容易才穿透你那像銅牆鐵壁似的冷漠偽裝,直達你的心房,你是愛我的,我也是愛你的,我們是相愛的,為什麼相愛的兩個人沒有權利在一起?為什麼你我必須和你那個啞巴未婚妻糾纏一生?你老實告訴我,你根本就不想回你那個啞巴未婚妻身邊的,對不對?」美奈子孩子氣的搖晃著他低嚷。
「我的確不想回去,但我不得不回去!」揚之煩亂的用手指爬梳頭發。「你的裴伯伯病危,而我對裴家還有未報的恩情,就算我能拋開裴家對我的恩惠做個忘恩負義的人,我還是得顧慮到仍住在裴家接受裴家照顧的母親的感受。」
「那麼我的感受呢?你就全然不顧我的感受了嗎?」美奈子掙月兌出他的懷抱,眼淚奪眶而出的嗚咽著︰「我那麼愛你啊!你怎能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回台灣,然後被架上禮壇去和別個女人結婚……」
「我也愛你啊!」他終于被她逼得迸出這句話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再如何找借口推諉著不回台灣!」
「我們……我們可以去私奔!」美奈子張大眼楮,惶急的提出一個以湯止沸的建議。
揚之苦笑出聲,「乍听起來很浪漫,但這就像在火上加油般,不但徒勞無功而且助長火勢,眼前,不但我尚無所成,你的學業也還未完成,私奔並不是最好、最可行的途徑。」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美奈子一臉灰心的問。
打算怎麼辦?其實揚之一時也無法厘清自己能怎麼辦?伴隨兩年多的戀愛因而衍生的是兩股痛苦,一邊是愛情、一邊是恩情,他不是沒有掙扎。眼前,是抉擇的時候到了,他卻仍是心緒紛亂,毫無頭緒。不過這些都不是好借口,想想,他也年滿三十了,理該有自己的作為與擔當,更何況他是一個正沉浸耽溺在愛河里的男人,他實在無法勉強自己去認可或接受一樁沒有愛存在的婚姻!
反過來說,就算裴煙如是個既聾又啞的女子,想必她對愛情也會有所憧憬,對一樁沒有愛情成分存在的婚姻也會有所排斥吧!
這點靈感讓揚之像看見一線曙光般的振奮起來。是了,他可以回台灣找裴煙如溝通,告訴她嫁給一個另有所愛的男人的悲哀,說服她成全他和美奈子。一旦裴煙如被說服,裴懷石一定不會再堅持這段婚約,而裴懷石若不堅持,母親倪秀庸一定會以兒子的幸福為重,不會再執著于用他的婚姻來報恩這種論調。至于他欠裴家的恩情,就算在一時一刻他無以回報,但他自信可以在來日慢慢償還。
愈想愈覺可行,揚之終于稍稍放松緊攢的眉,他摟近正鼓著腮幫子、淚眼汪汪在使性子的美奈子,慎重的說︰「私奔只是短暫逃避現實的方法,治標不治本,如果我們私奔,可預期將會受到傷害的人有多少,那會使我們的良知無法獲致平靜,與其如此,倒不如由我先回台灣去找裴伯伯、裴煙如與我的母親說明原委,裴伯伯並不是個黑白混淆,是非不分的人,裴煙如又是個受過大學教育的人,想必他們都能通情達理。假如我能取得裴伯伯、裴煙如的諒解,那麼伊藤伯伯這邊和我母親那邊便不構成問題,如此一來,我們兩人的愛情就能受到真正的祝福了!」
美奈子微仰著頭盯視著揚之略微沉吟的表情,心中十分忐忑。她愁眉苦臉的低語︰「我還是覺得我不該放你獨自回台灣,我好怕你一回去就被永遠綁在台灣,回不來了!可是看你那一副自信滿滿,仿佛很有信心能說服他們的樣子,我又不得不讓你回去試試,的確,我不得不承認我也渴望得到一份經過認可的愛情與一個得到祝福的婚姻。」
「我就知道你會同意我的看法。」揚之微笑,抬起手來撫平她緊皺的眉心,快刀斬亂麻似的說︰「等一下我就去訂回台灣的機位,這件事不能再拖了,要愈快解決愈好!」
「你可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台灣啊!你真這麼想念你那個未過門的未婚妻嗎?」美奈子把唇噘得老高,一副備受委屈的樣子。
「小姐,我是迫不及待的想念你那快噘上半天高的唇。」揚之取笑她,順勢擁緊她並想用唇黏上他的。
美奈子用食指點在他的唇中央不讓他的嘴湊近,幾秒後她綻放了一朵包含了勝利與下了某種決心,既甜美又古怪的笑容。
她極熱情的攀住他並湊上自己飽滿豐潤的唇瓣,她像株葛藤般整個依附在他頎長的軀干上,狂野的噬咬著他光潔的下巴與嘴唇。她的一手大膽的揪出他襯衫的下擺,靈活而性感的挑逗他,另一手則抓起他無措的手讓他的手掌棲息在她起伏的胸口上。
美奈子的大膽嚇壞了他,這是一種對男性意志力的嚴酷考驗,揚之不否認經過兩年的交往,他對美奈子有了更深層的渴望,此刻在他手中的豐腴胸房更是在引誘他犯罪,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無法不被近在眼前的女性溫潤擾動。他的臉龐因與震驚而扭曲,他想不顧一切的墜入這張美奈子蓄意營造的性感迷網中。
真不可思議,他的‘自律’神經終究沒有在這種時候棄他而去,即使他正在經歷一種貫穿全身的炫惑,他還是十分理智的、用力的拉開自己停放在美奈子身上的唇和手。
他把她推開一臂之遙,嘎聲調侃︰「我覺得你好像是一團急于把我燒成灰燼的火焰。」
美奈子雙頰嫣紅,但她仍不屈不撓的想再次靠近他,她在他堅定的臂力鉗制下遠遠的玩弄他胸口的扣子,解開第一個後她如絲般的低語︰「我就是想把我們都燒成灰燼,我就是想屬于你,也霸佔你,不論是你的人或是你的心!」
她言語秀氣,表情卻霸氣的說著,接著像一只既懂得撒嬌又動作敏捷的小貓般直往他身上磨贈,並更大膽的解開他的第二顆扣子。「我更想在我們彼此身上‘烙印’,我要你回台灣之後,一刻也無法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