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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思起 第18頁

作者︰季尋

她承認,她不懂。

「我想一個觀眾可能從來沒看過我的片子,也不知道陳思尋是誰。但一說就是又和誰誰誰傳緋聞的那個,大概就知道了,‘哦,原來是那個蘿卜’,頭疼。」他自己都說得好笑,又無可奈何了。

「也是一種煩惱呀。不過你還是你,犯不著為了他們改變。」對于且吟而言,有一些東西很重要,但另外一些東西,更是必須堅持的。

她轉頭看他的時候,看見他也在看她,目光中有一些探究。

第六章

終于拍攝完成,把《人猩》上映可能有的反應完全拋諸腦後,他們登上了飛往北歐的班機。

在哥本哈根的廣場,在阿姆斯特丹的海港,完全避開了SN、娛記、緋聞,這部劇集的拍攝順利得像是一首歌。且吟從歐洲作曲家的音樂里挑出合適的曲子。整個故事都籠罩在淡淡的音樂和美麗的背景中,在遙遠的陌生的土地,他幾乎分不清自己是陳思尋還是故事里流浪的樂手,幾乎把故事和現實合二為一。且吟似乎是他和現實世界的惟一聯系。只有在看見且吟淡淡的專注和微笑的拍掌叫好的時候,他才會從劇中樂手的感情里抽離出來。

欣若還是不接听他的電話,他承認他開始懷疑她真的是那個可以和自己過一輩子的人嗎?他承認他害怕這個想象。

他害怕緋聞,她累,他更累,解釋更是太累。

真的,要為她而改變嗎?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一個身影——君且吟。她也常常看見他的目光,會回他一個微笑。

有一些東西,明知道改變了,就回不到最初,但不得不抗拒這種改變。

也許,就只能維持在默契的位置上,他不能變,她應該也不能。

偶爾也會想起關于她和SN總經理的傳聞,談不上相不相信,不過這個女孩子,是值得那樣的聲名、財勢和愛情的。

他沒有那個資格,即使有,也給不了那麼完整。

只在一場戲上不停卡殼。哥本哈根的天空下,他們的諾言,他們的吻。

要求三分鐘的長吻,很恐怖。卡殼的不是思尋,也不是丹寧,他們是專業的演員,是君且吟。她表現得完全不像一個專業的監制。

那天的天空藍得近乎透明,音樂噴泉在身後跳躍著飄逸的星點晶瑩,落點是新綠的草坪。

淡淡的極輕柔的音樂,選的是大家都很熟悉的貝多芬的《致愛麗絲》。

他在她眼中,什麼時候你才可以像愛琴一樣愛我?

她在他懷中,我已經愛上了你。

吻。

劇本的要求很簡單。

老王說,要三分鐘的長吻。

思尋听到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且吟一眼。

她沒有表情。

唇幾乎要相觸的時候,一個聲音喊卡,極清晰,是且吟。

「重來。」副導說。

唇相觸的時候,一個聲音喊卡,有一絲暗啞,還是且吟。

「再來。」副導說。

吻到激烈的時候,一個聲音喊卡,帶一絲顫音,仍然是且吟。

連副導也看她,她說︰「拍不出她想要的感覺。」

「繼續來。」副導說。

一次通過。

他放開程丹寧的時候,微一側身,剛好看見她站在工作人員的最後面轉過身來的動作。

原來,她要的感覺就是不看嗎????

她相信自己可以很輕易地走到他面前說︰「祝你幸福。」但她不知道原來當他的幸福表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是必須躲開。

原來,祝你幸福是說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如果這不是一場戲,如果他懷中的女子是楊欣若。她又該如何?

且吟坐在旅舍酒吧的吧台前,把玩著手里裝雞尾酒的玻璃杯子。她向來喜歡透明的杯子,覺得透過四散反光的色澤,便可以看見另一個世界。

但今天晚上,她不想看見另一個世界,也不想醉。那不是她喜歡的方式。即使痛,也要清醒地痛。

以前,透過那一層屏幕,即使知道自己喜歡這屏幕後面的那個人,也只會因為劇情的喜而喜,因為戲中人的悲而悲,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他的吻落在別人的唇上。

是什麼時候,已經變了?

撤掉了那一層屏幕,走近了那一個影子,沒有屏幕,影子也不再是影子。

在不同的時間、地點和經歷,說出來的喜歡也不同。她懂了,但也失去了。也許,是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吧。

「這酒很烈的。」一個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烈嗎?可是很好喝,甜甜的,還有淡淡的天藍像早晨的天空,讓她沒有辦法忘記。她一笑,烈就烈吧。

聲音很……耳熟。她這才想起抬頭,好近的一張臉,過去好像在屏幕里見過。她想不起來了。

「你長得好像陳思尋。」

他好氣又好笑,「我本來就是陳思尋。」

「真的?」她懷疑地扁扁嘴。

「真的。如假包換。」思尋一本正經地打保票,並不明白她的問話,但,只是這樣子,可以柔聲地對她說話,也可以在心里彌散淡淡的輕快。

她一揚手,「就算你是好了。」

這樣的她,他沒有見過,于是聰明地決定不再爭辯,乖乖地在她身邊坐下來,不說話。

她卻不肯安靜,于是問︰「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結婚的時候會不會請我?」

敝問題,應該要點頭吧。他點頭,疑惑又帶著微微的清晰,但還是懂得不太清楚。或者,是不想懂得清楚。不是不想,是不敢懂得清楚。

她看見了,扯出一個笑容,很高興的樣子,「謝謝。」

算是答對了吧,卻為什麼覺得心痛?

那笑容很快地失了色,她的話音喃喃地響︰「可是搶新娘捧花的時候一定不要叫我,我不要看新郎吻新娘。」

像小孩子說的話,一點都沒有君且吟平日清爽利落的模樣。可他笑不出來,放在吧台上的手不知不覺地握成了拳,她那從來沒有過的樣子讓人想要擁抱她。

最難,是伸手的那一刻。伸出了手,是不是一切就會不同?

酒吧里倏然地燈亮,一陣拍掌尖叫的喧鬧。他回頭,舞池里迷離的燈紅酒綠一瞬間閃現。突然間記憶流轉,他第一次看見楊欣若,就是在這迷離的燈光下。

拳,握得更緊。

那喧鬧似乎也驚醒了她,腦海中一點點的清晰又被舞池里旋轉的人群瞬間攪亂。她看那個人,輕拉他的衣角,「我們跳舞。」

他被她拉起了身,兩個漂亮的東方人在舞池中彌散開淡淡的溫存,兩個人之間就是有一種該死的默契,造出無端的暖昧氛圍,吸引了所有其他在跳舞的人。他們停下了舞步,只看這兩人輕舞。

音樂越來越輕柔,舞步越來越慢,他低頭,啞然失笑,她已將頭埋在他胸前似睡非睡,腳卻還隨著音樂或者說是他的腳步輕輕移動。他伸手摟住她,在眾人的鼓掌中走出舞池,送她回房間。

站在床邊突然有一絲眷戀她的睡顏,長長的睫毛,淡淡的紅,可愛得像一個女圭女圭,只用飄散的發絲增加慵懶的女人味道,極美麗!

那像是一個永遠吻不醒的睡美人。

一點一滴,日日的相處。直到現在,終于有一些東西不能再假裝不知道。比如,她的關心、鼓勵、理解、信任和……感情。

「我有什麼好呢?」他低聲喃喃地問,卻似在自語。

對她,真的很想很想把喜歡加深成愛。但,他沒有資格。

即使,在面對她的時候,他想起來的欣若,更多的是責任。

就是這兩個字。

他一步一步地向後走,到門邊,轉身,開門,走出去,再關上門。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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