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寧願丹青幫我。」說著,林美雲順勢偎近了沈丹青,一副嬌怯柔弱的姿態。
而後者居然也來者不拒,安撫似地拍著她的背脊。
這——瞪視著這一幕,丁蔚明白自己算是白出頭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男女之間的游戲本來就是這麼玩的。男生能做的事女生不能做?
他偏不信!
LYTLYTLYT
這幾天,沈丹青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哪里惹毛了新同學?為什麼他好像總是針對他?
幾乎無時無刻,只要他一轉過身,便宛如芒刺在背——他很確定,絕對是某人正在用力瞪他。而他也敢拿頭擔保,那個人就是丁蔚。
沒想到丁蔚看來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樣,瞪起人來倒是挺有殺傷力的。
就像現在,他的背又強烈刺痛了,恍若烈火的燒。
他又怎麼了?不過是一個女同學不堪午後兩點的日曬,微微發暈,而他很有風度地扶了她一把而已。
這也犯到他了?
「你沒事吧?」強忍著扭頭的沖動,沈丹青朝臉頰紅得像隻果的女同學微笑,「要不要扶你去保健室?」
「謝謝,不用了。」細若蚊納的嗓音拒絕他的好意,「我怕老師以為我故意偷懶不上體育課。」
「那我替你跟他說一聲?」
「你對我真好,丹青。」女同學感激涕零,「可沒關系,我會撐下去的。」
「撐不過更好,正好光明正大再倒人他懷里。」在後頭笑望這一切的蔡子麒嘲諷道。
而站在他身旁的丁蔚听了,忽地擰眉,兩束眸光更加燙人。
沈丹青受不了了,惱怒地回頭,「干嘛?」沖著丁蔚低吼。
後者蹲,假裝低頭系鞋帶,置若罔聞。
可惡!
他暗暗詛咒,有股沖動想上前理論,可低頭一望丁蔚斯文的動作後,千言萬語全哽在喉頭。
一般男孩子系鞋帶時干脆利落,兩三下便粗魯搞定,可他不是,細細長長的手指仔細地將鞋帶調到一樣長短,才輕巧地打了個整齊漂亮的結。
天啊!沈丹青驀地別開視線,不敢再看。
到現在他才領悟,一個娘娘腔的男生比起女生更麻煩,更讓人不知所措。
如果他是別的男生,他可以直接找他單挑,如果他是女生,他也可以對他一笑置之,可偏偏他不男不女,倒弄得他心煩意亂,……
「嘩嘩——」哨聲忽地響起,號稱南方中學最嚴格的體育老師大駕光臨,一雙利眼瞄了一下天色,再看看同學們還沒開始運動已經微微冒汗的額頭,嘴角緩緩劃開詭異弧度。
「剛剛開學,咱們也別玩太復雜的,今天就跑跑步好了。」意態輕松地宣布,「男生繞著操場跑兩千公尺,女生減半,跑完就可以下課了。」
話語方落,學生們哀號遍野。
兩千?一千?在這種秋老虎肆虐的天氣下跑步?
饒了他們吧。
「老師,能不能優惠點?打個折啊?」
「是嘛,剛開學,我們別搞太激烈的運動……」
「優惠?打折?」這幫小表該不會過了個暑假就把他這個魔鬼教師的形象給拋到腦後了吧?「可以,別太激烈,那麼就男生三千,女生一千五。」自動抬高價碼,同時舉高手表示別想殺價,「我吹哨以後就開始——嘩嘩。」
「哇!」一陣面面相覷後,眾人也只得哀怨地邁開很久沒好好活動的兩條腿,繞著操場開始跑起來。
「這下慘了,我的腳還沒全好呢。」一個男同學抱怨道,他昨天午休因為翻牆蹺課,不慎扭傷了腳。
「唉,早知道昨天不去逛街了。」一個女同學哺哺自語,一場長達三小時的血拼運動著實耗盡了她所有的精力。
幾乎全班同學——不論男生女生都是一面跑,一面怨嘆,一面氣喘吁吁。但也有例外的,比方籃球隊的控球後衛蔡子麒輕輕松松跑在第一個,比方棒球隊的重炮手沈丹育不但姿態瀟灑,還行有余力照顧女生,當然,還有人干脆耍賤招直接蹺掉體育課,比方說祭出公假法寶的班聯會主席宋雲飛。
而丁蔚,也是個例外。
他跑得並不特別快,堪堪排在中間,可卻跑得很認真,毫無怨言。
汗水一滴滴從他眉間滴落,沿著鼻尖滾落領口後,也蒸發出他粗重不均的喘息。
真的、好累。
三千公尺,等于沿著圓周四百公尺的操場跑七圈半——七圈半!可他才跑了三圈便感覺腳步有點虛浮了。
第四圈,眼眸開始朦朧,耳朵除了自己的心跳,听不見其他聲音。
第五圈了嗎?他無法確定,只覺得自己似乎快暈倒了,心髒凡欲跳出胸口。
愈跑愈慢了,他知道自己已經快達到極限,從前他最多也只跑一千六百公尺,那已經幾乎要了他的命。
三千——幾乎兩倍的距離,他還得跑多久?
為什麼……所有的聲音都不見了?為什麼他好像什麼也看不見,眼前一片白茫茫……不,是逐漸轉青,密密麻麻布上許許多多五顏六色的斑點——
他不行了。
念頭剛剛閃過腦海,兩條腿立即一軟,跪落在地。
他重重喘氣,淋灕汗水一滴接一滴,眼前依然迷蒙。
‘丁蔚,丁蔚,你沒事吧?」
細微的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有片刻,只是在他意識表層打轉。
「丁蔚,你怎麼了?」聲音總算穿透他的意識。他一凜,眨了眨眼,「我……跑了幾圈?」
「好像,……應該是第五圈吧。」還有兩圈半。
他雙手撐地,試圖站起身軀,可兩條腿卻虛軟得不听使喚,剛一立起,又不支軟倒。
「你不舒服就別硬撐了,來,我送你到保健室。」一雙手友善地伸向他。
「謝……謝——」他喘息地轉頭,映人瞳眸的身影令他全身一僵。
是沈丹青!他正對他微笑,一副亟欲伸出援手的神態。他照顧那些女生還不夠,現在竟然還想照顧他……
「我要繼續。」悶悶地進出一句,丁蔚推開沈丹青的手。
他要堅持跑完全程,不能讓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看笑話!
他深吸一口氣,一股不服輸的意志讓他站起身,繼續邁開雙腿——就算用走的,他也要走完全程,絕不能讓他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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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骨頭還真硬!
雖然對丁蔚明顯的敵意感到不悅,沈丹青仍然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
基本上,有能耐跑完全程的同學差不多都跑完了,大部分同學都七零八落癱倒在地,準備棄械投降。
可只有他,跌倒了還堅持站起來,明明快暈了還咬著牙繼續。
他也許表面像個文弱書生,可意志倒挺堅強的,不可小覷。
想著,沈丹青不覺微微一笑。在跑道中央的草皮上坐下,朗眸靜靜望著丁蔚挑戰自己。
四分之一圈、四分之三圈……嗯,剩下一圈半了。
微笑在丁蔚緩慢地經過他面前時倏地一斂。
他臉色蒼白得驚人,步履也虛浮得夸張,搖搖晃晃的,隨時有倒地的嫌疑。他根本早就不行了,何必逞強?
他皺眉,不知不覺站起身,伴著丁蔚跑。
「喂,夠了,你停下來吧。」
「算了,只剩下一圈,老師不會注意的。」」丁蔚!」
砰!當縴瘦的身軀驀地趴倒在地時,沈丹青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匆忙蹲,「喂,你還好吧?喂!」
沒有回應。
「昏倒了嗎?」他連忙伸手扶起丁蔚的頭查看,後者鼻息短促,容色蒼白,濃密的墨睫緊緊閉著。
沈丹青看著不覺怔怔發愣。
他的睫毛……好漂亮,卷卷的、長長的,像洋女圭女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