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柴玉明愣愣望著得力助手,簡直不明白他兩極的評價,「究竟是可愛還是煩人?小錢,你把我都搞胡涂了。」
她既麻煩又可愛,她是個可愛的小麻煩。
錢家聲在心底微笑回應,可他沒有說出口。
柴玉明也不需要他的回應,他揉揉太陽穴,眉頭深鎖,像正思考著什麼難解的問題。
「柴老,有什麼事嗎?」
「小錢,你說——」
錢家聲靜靜听著。
「……譚昱會喜歡她嗎?」
譚昱?!
錢家聲嗆了嗆,他揚眸,愕然瞪向上司,「柴老,什麼意思?」
「我想安排晶晶跟譚昱吃一頓飯。」
「吃飯?」他心一扯,「意思是……相親嗎?」
「沒錯,就是相親。」柴玉明呵呵地笑,「譚昱至今獨身,听說也沒有固定女朋友,說不定晶晶能有機會。」
「柴老,你的意思是要晶晶……」
「如果譚昱能看上她,一切就好辦了。」柴玉明搓搓手,「我能有這麼個在美國商界呼風喚雨的女婿,誰還敢瞧不起我?」
為了自己的名利富貴,你連女兒都可以當成交易的商品嗎?
錢家聲咬牙,看著老板得意洋洋的表情,他得費盡全身力量才能讓臉部肌肉保持平靜。
「我在晶華的義大利餐廳訂了位子。麻煩你了,小錢,今晚八點準時將我女兒送到。」
***
「我不去!」她激動地說。
「你必須去。」他平靜地說。
「為什麼?」柴晶晶扭頭瞪著他,明眸點燃烈焰,「因為我父親吩咐你務必把我帶去嗎?」
「沒錯。」他轉動方向盤,眼眸依然平視前方。
「你」柴晶晶氣極,憤怒、失望、難堪、傷痛,紛至沓來的滋味絞扭得她胸口透不過氣。
半小時前他打電話說要接她下班,她傻傻地當著眾人的面便跳起身來,一鼓作氣沖到洗手間。她當時多開心啊,興致勃勃地描眉、畫唇,刷上粉紅色的眼影,點上閃亮透明的唇蜜,她甚至還傻傻地問盼晴,今天她一身白色連身裙的穿著會不會太普通了。她那麼開心,一心一意期盼著與他的首次約會,而他,原來是要將她送到另一個男人懷里。
她真是個傻瓜!她以為經過昨晚那個輕吻之後他們之間的關系會有所不同,可沒想到,這原來也只是他這個公子的游戲而已。
苞劉玉婷一樣,他不過當她是個游戲的對象。
她只是個游戲的對象……
心痛得她無法呼吸。「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你願意我去赴約?」
「……這不是我能作主的事情。」
「是嗎?」她冷笑,語音卻發顫,「那麼,這應該是我自己能作主的事情羅。」
「當然。」他忽地轉過頭來,瞥了她一眼。那眸光,深沉而復雜。
她心一跳,莫非——她不敢想,不敢猜,卻又忍不住想,忍不住猜。
也許,他對她終究還是特別的。〔如果我選擇……去呢?」
湛眸一暗,「那我會把你送到。」
「如果我選擇不去呢?」
他轉回頭,「為了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我還是會把你送到。」
「你——」這並不是她想听到的回答,事實上,這與她暗自期盼的答案相差實在太遠。她驀地撇過頭,不再看他令她氣憤的平靜表情,緊緊咬著下唇,「……我去。」
「什麼?」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麼說,撫著方向盤的手一顫,車子一陣傾斜。「你是……認真的?」
「當然。」她倔強地說,「也沒什麼不好,對吧?譚昱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人,能認識他是我三生有幸。」
「是嗎?」
「難道你不認為?」她反問。
「我——」錢家聲一窒,半晌,忽地甩了甩頭,「當然,認識他肯定比認識我這個無賴好多了。」他自嘲地說,微微一笑。
一路上,他唇角都保持著這樣似有若無的笑痕,直到將她送達目的地,看著她下車在門僮的護送下走進飯店,微笑方斂。
他緊緊握著方向盤,僵著身子坐在原位。直到車後響起了催促的喇叭聲,而門僮也靠向車窗問他需不需要泊車服務,他才驀地回神。
「先生,需要我幫你停車嗎?」門僮再問一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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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昱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
深色西裝完美地襯托出他寬窄適度的肩及挺拔的身材,品味不俗的領帶夾與袖扣更增添了他原就出塵的貴氣。
他五官稱不上俊美,可卻端正,湛眸透出的英氣尤其冷傲逼人。
一般女人很輕易便會心儀於這樣的男人吧,他有錢有勢有才氣更有霸氣,柴晶晶相信,只要他肯稍微施展魅力,願意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美女可以從紐約排到芝加哥。
所以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答應她父親這個見鬼的相親約會,既然答應了,又為何從頭到尾只是漠然。
如果他不願意,盡可以拒絕啊,她才不相信她父親有那麼大的面子能請動像他這般大人物!
想著,柴晶晶不覺撇撇嘴角,端起服務生剛剛送來的紅酒,一飲而盡。賭氣似的舉動招來譚昱微微訝異的挑眉。
她不理他,重重擱下玻璃酒杯,「我相信你對我完全沒興趣。」開門見山。
「的確。」
「既然如此,何必在這邊跟我浪費時間?」
銳眸似乎掠過笑意,「有兩個原因。」
「什麼原因?」
「第一,你父親煩得我實在受不了,我索性答應他以求耳根清靜。」他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紅酒。
她咬牙,「那第二呢?」
「其實我在這兒,是為了等另一個女人。」
「誰?」
他沒有回答,冷冷掃射她一眼。
她沒有被嚇退,直直回視他,「你等的人來了嗎?」
「還沒。」
「她會來嗎?」她嘲弄。
「……會。」黑瞳閃過冷光,〔她必須來。」
驕傲的男人!
柴晶晶翻翻白眼,決定自己因為賭氣來赴這個相親約會簡直是愚蠢至極,她站起身,正準備告退時,明眸忽地映入一對聯袂出現的璧人身影。
是錢家聲!還有……荊曉晨——她直直瞪著兩人,有片刻時間,只覺腦海血液驀地被抽空了,什麼也不能想。
察覺到她的異樣,譚昱跟著調轉眸光,瞼色同樣一變。
他陰冷地注視著緩緩走近他們的兩人。「我等的人來了。」
「什麼?」听聞他冰冽的嗓音,柴晶晶終於回神,她茫然地瞥了譚昱一眼,「你說什麼?」
「我說,我等的人來了。」說著,他站起身,手臂往後一甩。
玻璃酒杯在地面敲出清脆聲響,宛如某種警鐘,敲入四人耳畔。
「譚昱,我跟你介紹一下。」荊曉晨開口,嗓音雖是一貫清柔,神色卻像有些蒼白,「這位是錢家聲,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突如其來的宣稱如落雷,狠狠擊中柴晶晶的胸膛,她容色雪白,不敢置信地望入錢家聲眼底。
後者撇過頭,像逃避著她控訴的眼神。他直直迎視譚昱,主動伸出手,「譚先生,你好上譚昱沒有動彈,冷冷地望著他,絲毫沒有與他握手的意思。
錢家聲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接著彷佛極其自然地擱落荊曉晨的肩,將她擁入懷里,「听說你跟我未婚妻是老朋友了,真高興見到你。」
譚昱瞪著他不規矩的手,炙猛的眸光像要殺人,「我沒听說她訂婚了。」
「我前幾天才向曉晨求婚的。」
求婚?
柴晶晶身子一晃。他竟然對荊曉晨求婚了?她一點也不知道……不,她不相信,這不可能,她不相信……
「我不相信。」清冷的嗓音劃破僵凝的空氣。
開口的是譚昱,卻道破了柴晶晶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