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要嗎?」他啞聲逗她,仿佛為她的口是心非感到好笑,右臂在床面一撐,身子換了個姿勢,雙腿不由分說地箝制她。
她倒抽一口氣,縱然意亂情迷,仍然強烈地感覺到他勃發的。意識到她的昏亂,他更加朝她抵緊,仿佛有意挑弄她。
她躲避不得,更不知該如何回應,玉腿卻本能地夾緊他,雙手緊緊拽住他背部的內衣。
「……別害怕,我不會吃了你——」他低喃著,右手卻探入兩人之間,再接再厲扯下她全部睡衣,掃落在地。
她閉上眸,「你想……想做什麼?」壓抑的嗓音細細地逸出。
「我想——」英挺的面龐一揚,湛眸居高臨下俯視她驚慌迷惘的容顏,「吃了你。」俊挺的唇角劃開邪氣的弧度。
「可是……你剛剛說……不會——」
「傻瓜。」邪佞的微笑在他臉龐全面漫開,接著,不安分的右手覆上她灼燙異常的下月復,緩緩揉捏,「別相信男人的話,尤其在床上。
他說得對,別相信男人的話,尤其在床上。當日上三竿2,燕霜凝終于自朦朧的夢境醒覺時,全身上下的酸澀與疼痛立即令她回想起凌晨時分那場熱情旖旎的歡愛,面頰幾乎是馬上渲染開一片紅暈。
她倏地起身,重新恢復清明的眼眸迅速流轉,這才發現身畔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起床了,如今另外半張床杳無人影,
可凌亂不已的床單仍然證實了他曾經存在,更何況還有她雙腿令人尷尬萬分的疼痛呢。
真的很痛。
虧他當時還口口聲聲向她保證絕不會痛——男人的話果真不能相信。
燕霜凝想,淡淡幽怨地嘆了一口氣。
女人的第一次本來就不好受,再加上那個帶領她經歷床第冒險的男人顯然沒有足夠的耐性與溫柔,讓她幾乎有種錯覺以為自己會死在他仿佛永不停歇的霸道需索下。
可她活過來了,雖然疼痛不堪,卻感受到某種充實與滿足。
一念及此,她微微蒼白的菱唇不禁泛開朦朧的微笑,蘊著淡淡的甜蜜。
這樣看來,他的話還是有幾分可信的,至少她的確享受到某種的愉悅——
「你在想什麼?」陰鷙的嗓音驀地在靜謐的臥房揚起。
燕霜凝定了定神,眸光一轉,落向那個正從浴室出來,一面扣著襯衫鈕扣一面瞪著她的男人。
她微笑加深,發現自己很喜歡這種在早晨半躺于床上看著他梳洗更衣的親昵感覺——
那令她覺得,兩人此刻是真正的夫妻了。
「你趕著去哪兒?」她溫柔地問。
「上班。」
「上班?」她一愣,沒料到他會如此回答。
因為陸父身體狀況的關系,兩人決定暫時不度蜜月,可她沒想到新婚才第一天,陸蒼麒就急著回公司工作。
她掀被下床,卻忽地驚覺自己全身赤果,連忙抄起被單,密密實實地裹住身子。
在一陣尷尬的猶豫後,她終于深吸一口氣走向他面前,「為什麼這麼急著上班?你昨晚喝醉了不是嗎?今天肯定不好受,多休息一、兩天再去吧。」
「我不能休息。現在爸爸已經不管事了,公司有許多事等著我處理。」陸蒼麒冷淡地說。」面對鏡開始打起領帶,卻不知怎地,老是無法打出整齊的結,他煩躁地低吼一聲,「該死!」
「我來吧。」她輕聲道,接過他用力扯開的銀灰色領帶,在他頸上一繞,專注而細心地系打著。
不到一分鐘,一個幾近完美的領結便整齊地躺在他領口。
「好了。」大功告成後,她這才揚起清麗容顏,朝他甜甜一笑。
他呼吸一緊,有半晌面色陰晴不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一會兒,緊繃的嗓音方才從唇間進落,「不要那樣對我笑。」
「什麼?」她眨眨眼,不解。
「不要那樣對我笑。」他鷙猛地瞪她,驀地退後幾步,像遠離某種討人厭的東西似的,「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什麼眼神?」
「那種仿佛你深深愛著我的眼神。」
「……愛?」
「我不需要女人愛我,我憎恨女人的愛。」他一字一句、冷冷地自唇間逼出,「我討厭為了愛,死命地糾纏著男人的女人。」
她怔然,感覺原先溫暖的胸膛因他莫名冷酷的言語逐漸冰冷,「你是……什麼意思?」
「簡而言之,請你不要愛上我,燕霜凝。」冰冽的宣言如利刃,毫不容情地劃開她柔軟的心房,「我不需要一株菟絲花,你最好別把你的心放在我身上。」
「你要我……別愛上你?」
「沒錯,你最好牢牢記住。」
他命令她不能愛上他,要她謹記無論如何不要把自己的心放在他身上!
他說,他不需要一個女人的愛,他最憎恨女人愛他了。
他討厭女人,更討厭愛上他的女人。
她知道,她都听明白了,完完全全領悟他這番宣稱的意義……
但,來不及了。
她——已經愛上他了……
「霜凝,要是蒼麒對你不好,你盡避打電話告訴我,媽媽會回來為你討回公道的。」
臨上飛機前,母親曾這樣愛憐地囑咐她。
「放心吧,媽媽,蒼麒他……對我很好。」她淺淺地笑,訝異這硬逼出口的謊言怎麼沒梗在自己喉頭。
「老姐,有什麼事可不要一個人在台灣硬撐哦,你只要吩咐一聲,我絕對二話不說馬上飛過來。」弟弟喬書也這麼拍胸脯保證。
她以一個輕松的玩笑四兩撥千金,「你不要烏鴉嘴,我看是你巴不得我出什麼事讓你有借口立刻飛到台灣來吧。」
「什麼……什麼意思?」
「江若悠啊。」
「你別——」一听這個芳名,燕喬書的臉立即紅了,惡狠狠瞪她一眼,「胡說八道!」
她只是清脆地笑,在一陣銀鈴笑聲中送走母親和弟弟,可一顆心卻在目送兩人的背影逐漸淡去後跟著沉落。
她嫁給了一個在新婚之夜隔天便警告她不得愛上他的男人,竟然還能對自己的親人笑著宣稱自己肯定會過得幸福?
她是個多會作戲的女人啊。
一個能在自己的母親、弟弟、朋友以及公公面前,微笑著演戲的女人——
燕霜凝深吸一口氣,思緒自那天機場送別的一幕抽離,回到眼前躺在床上的老人身上。
他愈來愈憔悴了,她每見他一回,便覺生命力自他體內又流失一分︰教她不能不為他難過。
「爸爸,喝點水吧。」她輕柔地問,一面將吸管遞到老人干澀的唇邊,
「嗯。」老人疲倦地點頭,張嘴吸了一點水,即便是這樣輕微的動作仿佛也用盡他全身力氣,呼吸跟著一喘。
她拾起濕毛巾,拭著公公泛著細汗的額頭,「再喝一點好嗎?」
「不了。」老人搖搖頭,眼眸半眯,似乎想睡了。
「那爸爸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她說著,一面就要起身。
「等一下.霜凝。」陸父沙啞的嗓音喚住她。
她停下動作,笑著望他,「有什麼事嗎?」
「霜凝,你——」蒼老的眼眸凝視她好一會兒,「蒼麒對你好嗎?」
「很好啊。」她微笑不改。
「他最近工作很忙,一定冷落你了……」
「沒關系的,我知道最近公司事情很多。」
「雖然我……決定把所有股份都留給他,可底下那些老臣不是好對付的,他必須格外小心……努力。」陸父喘著氣,試圖對她解釋—切。
燕霜凝感覺到他的不安與焦躁,「我明白的,爸爸。」她淡淡地笑,清澄無瑕的星眸寧靜地安撫著他,「放心吧,我不會怪蒼麒的,我只怕他最近太忙了,會累壞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