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凝視他的藍眸忽地掠過一絲調皮的詭譎,「不然就你如何?」
「什麼?」藺長風倒抽一口氣。
而從頭到尾,一直置身事外、恍若一切與她無關的寒蟬更是心跳一凝。
四束驚駭的眸光同時射向楚行飛。
對兩人的震驚楚行飛只是瀟灑地聳聳肩,「反正在你心中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男人『完美』得足以配得上寒蟬,那干脆你自己接下這個照顧她一生一世的任務如何?」
沒有人說話。
藺長風、寒蟬,以及其它所有在客廳里圍坐的人沒有一個表示意見。
大家仿佛都被楚行飛這個突如其來的提議驚呆了,可如果仔細瞧,還是會發現其中有幾對眸子里其實是閃著惡作劇的輝芒的。
「……我不反對。」終于,藺長風低沉堅定的嗓音首先打破寂靜。
寒蟬呼吸一緊,「你是什麼意思?」嗓音尖銳。
「我說,」灰眸冷靜地凝望她,「我要照顧妳一生一世。」
「你--」她瞪他,星眸迸出兩束烈焰,「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為什麼不?」
「你……你不愛我!」
「難道妳愛剛剛提出來的那些陌生男人?」
「說……說不定會……」
「不許!」
「什麼?」寒蟬倒抽一口氣,不可思議地瞪視著眼前霸道的男人。
他憑什麼不許?有什麼資格不許?
她氣極了,一張總是過于蒼白的麗顏染上濃濃胭脂,與藺長風青白的臉色大異其趣,招得旁觀眾人新鮮又好奇地瞧著斗嘴的兩人。
察覺到眾人好玩的眼光,寒蟬倏地逸出一聲懊惱的驚呼,伸手掩面,匆匆從沙發上起身,拉開落地玻璃窗,一口氣往庭園深處奔去。
而藺長風只猶豫了一秒,便立即迅速跟上。
「呵呵,你們說他們接下來會怎麼樣?」楚行飛眨了眨清澄的藍眸,嘴角噙著得意非凡。
「恐怕不久後就會跟我們一樣步入結婚禮堂了吧。」喬星宇微笑接口。
「嘖,這可不成,」墨石撇了撇性格唇角,「我跟天兒起碼得快上他們一步才行。」一面說,一面探出猿臂,緊緊將身旁佳人擁入懷。
而被他拉人懷里的楚天兒,抬眸狠狠瞪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悄然飛揚。
尾聲
寒蟬望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女人,一襲白紗禮服直墜落地,繡著銀梅的裙襬優雅地在她縴麗窈窕的身子後散成漂亮的弧形。
頭上精致的百花冠是新編的,耳際鑽石耳墜是舊的,手中純潔的姬百合是戚艷眉借給她的,胸前精雕細琢的藍寶石項鏈則流轉著藍色璀光。
鏡中的女人是一個新嫁娘,確確實實,無庸置疑。
她就要結婚了,嫁給此生最愛、也是唯一令她深深愛戀的男人--藺長風。
嘴角眉梢,悄悄攀上甜美笑意,她掩落眼瞼,想起那個他向她求婚的下午。
那天她本來是很生氣的,氣他竟當著眾人的面接下照顧她的「任務」,氣他明明不愛她卻還要如此惡意作弄她。而且,在她氣得匆匆奔向庭園深處時,那厚顏無恥的低沉嗓音竟還迅速隨上她--
「妳、愛、我。」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宣稱。
「我不!」她簡直被他氣瘋了,又委屈得直想掉淚,「我一點也不愛!」
「妳不愛我為什麼要舍身救我?」他粗聲道,「還說什麼妳不笑,是因為我不笑……」
他竟連那一夜她重傷昏迷前跟他說的話都說出來了!他明明知道那時候她神智不清,怎麼能拿這點來捉弄她……
「我沒說過那種話!你記錯了!」
「明明就有!」
「就算有又怎樣?那是兩回事!」不爭氣的淚珠成串滑過粉頰,「我救你並不一定代表我愛你,只因為你那時是我的主子……」
「妳胡說!」他忽地真正發怒了,修長英挺的身子一下子擋在她面前,迅捷如豹,而星眸綻著野獸般的紅色銳光,「妳愛我!妳是愛我的……」一面低吼,他一面強硬地吻住她,霸道地在她唇上輾轉吸吮。
她被他吻得暈頭轉向,而他在她完全癱軟在他懷里時才心滿意足地放開她,「妳到底愛不愛我?」
她心韻狂野,呼吸凌亂,卻無論如何不肯示弱,「那你呢?」
「……我愛。」
「什麼?」他突如其來的告白驚怔了她,只能傻傻地愣在當場。
而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雙唇一口氣傾泄長時間來郁積的悶氣,「我愛妳,寒蟬,該死的愛慘妳了!我愛妳愛到不知如何是好,愛到不曉得該怎度開口,愛到不曉得怎麼做才能討妳歡心,愛到妳哭妳笑我都只能傻傻地看著,不知怎麼辦才好……我愛妳、愛妳、愛妳!愛到天殺的想找人一拳打醒我這個自作多情的笨蛋!」
他洋洋灑灑,說得激昂、憤慨,她卻听得迷惘不安,「你……可以不要這樣愛我……」
而他用一聲直震雲霄的詛咒響應她的不知所措,「妳、到、底、愛、不、愛、我?」
她不語,朦朧星眸早漫開濃濃水煙。
而他在瞪視了她淚流不止、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的可憐模樣半晌後,終于逸出無奈嘆息,探手自西裝外套內袋里掏出一只絨布珠寶盒。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打開盒子,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鑽戒,「這是妳跟那家伙相親時我去買的,戴不戴……隨便妳。」
即便是求婚,他也求得如此霸道、如此粗魯、如此氣勢傲然。
直到現在想起來,寒蟬還是微微不滿,畢竟女人總是期待浪漫的求婚,他就算不能捧著一束鮮花跪下來,至少也該說幾句甜言蜜語吧?
只可惜,要總是冷漠淡然的神劍藺長風說一句可比登天還難……
「寒蟬,寒蟬?」與她一同舉行婚禮的楚天兒輕輕喚回她迷蒙的思緒。
「什麼事?」她回眸,淺笑。
「墨石有事告訴妳。」
寒蟬一愣,眸光一轉,果然見到一身黑色燕尾禮服的墨石站在門口處,面色凝重。
「在妳跟長風結婚以前,我有一件事要告訴妳。」他說,連語氣都是嚴凜靜肅的。
她呼吸一凝,驀地浮現不祥預感。
***
結婚進行曲悠揚地響起,所有觀禮的賓客立即回頭,眸光有志一同地落定今日兩位美麗迷人的新嫁娘。
兩位新娘一左一右,玉臂挽著以兄長身分送她們出嫁的楚行飛,三人隨著音樂旋律,一步一步踏過紅毯,走向在祭壇前焦急等待的兩位新郎。
終于,新娘們在祭壇前凝足,由楚行飛首先將左邊的新娘楚天兒交給墨石,再將右邊的寒蟬交給藺長風。
藺長風伸出手臂,等著讓寒蟬勾上,可後者卻在原地靜立不動,對他的手臂無動于衷。
他驀地呼吸一緊,心緒沒來由慌亂起來。
「蟬兒?怎麼了?」他緊盯著寒蟬,無奈後者清麗的容顏隱在白紗後,教他看不真切。
他只覺得她縴細的肩彷佛正微微顫抖。
她在哭嗎?藺長風心髒一痛,身子也跟著微微搖晃起來。
她該不會是後悔了吧?他早知道她不可能那麼干脆嫁給他,他早知道像他這樣滿身罪惡的男人不配娶她--她後悔了吧?後悔了吧?
「蟬兒,妳在……哭嗎?」逸出唇的嗓音低啞,緊繃著痛苦。
她不語,只是肩膀顫抖得更厲害了。
天啊!
「別哭了,蟬兒,不嫁就算了,我不會強迫妳。」他急切地低聲說著一句一句皆狠狠劃過自己心髒的言語,「不嫁我也沒關系,我不介意……」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她終于開口了,卻帶著濃重哭音。
他更加心碎,「那是怎樣?妳說吧,我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