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不見,根本不在乎大媽說要與她斷絕關系的冷淡宣言,她滿心滿腦,只一個狂亂的念頭糾結。
孫逸是故意跳人她所設的圈套,不惜犧牲自己的清譽換她的功成名就嗎?
他是故意的嗎?他……竟是故意的嗎?
腦海里狂亂的疑問逼得她幾乎崩潰,她以手背掩唇,拼命想抑制那堅持從唇間逸出的痛苦悲鳴,卻仍然掩不住一聲細碎的吶喊。
她舉起步履、顧不得自己發絲凌亂、滿頰清淚,一身狼狽難堪,踉踉蹌蹌地奔出辦公室,在幾名還留在公司加班的員工驚愕的注視下闖進了Tony仍然燈火通明的私人辦公室。」
「Tony,告訴我,Sun在哪里?」她狂亂地問著,「他在哪里?我要見他,我想見他!」
Tony瞪著她,良久,收拾起初見她急切闖入的驚愕,
冰冷地問︰「你憑什麼見他?」
「是你逼得他不得不離開華爾街,離開紐約,你憑什麼還說自己想見他?」
她默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面容激動蒼白,而熱淚不知不覺又泛上眼眶,刺痛著雙眸。
她透過淚霧看他,看他一臉鄙夷與嫌惡。
「我只是……只是想問問他……」
「問他什麼?」Tony不耐煩地問。
「問他這一切是不是早在他意料當中,問他這盤棋是不是……他故意讓我的?」
Tony瞪著她,「他是故意讓你的又怎樣?他事先預料到這一切又怎樣?」
她一陣暈眩,「他真的是……真的是故意讓我的……」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讓這一切發生,我只知道他在周年酒會前曾經找我談過,要我做好心理準備,S&s可能會發生大事。他要我原諒他,說公司可能會有一陣子的危機。」Tony一頓,恨恨地瞪著蘇巧韻,「他說,只要我們留住你,s&s就可以安然渡過難關。」
「他……他真那麼說?」蘇巧韻听著,覺得自己快暈倒了,心韻狂野得她無法抑制,呼吸更瀕臨斷氣的邊緣。
對她激烈顫抖,隨時可能暈眩倒落的模樣,Tony絲毫不同情,繼續冷冷他說︰「你沒資格去找他。」他的話像最尖利的刀刃一刀刀劃開她的心髒,「你現在能做的。就是發揮sun傳授給你的所有本事,讓s&s旗下的基金起死回生,讓廣大的投資人重新信任我們,這是你欠他的
她聞言,心跳一輟,終于還是暈了過去。
尾聲
是夢嗎,最近她經常由這樣的夢境覺醒,夢見當頭黑暗漫天籠罩,教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心悸暈去。
已經過了好幾個月,那一夜的記憶仍然那樣明晰、澄透,清楚得教人心痛難抑。
你沒資格去找他,你現在能做的,就是發揮Sun傳授給你的所有本事,讓s&s旗下的基金起死回生,讓廣大的投資人重新信任我們,這是你欠他的!
沒錯,這是她欠他的,是她欠孫逸的……
她已經做到了啊,這幾個月來不眠不休,用盡了一切心血與精力,為的就是與s&s一群優秀的基金管理人合作,提升旗下基金的績效,喚回投資人對他們的信心。
她努力地去做了,為了創造奇跡她拼盡了全力,甚至比之前幾個月更贏得了市場一致的注目與贊賞。
他們不再認為她的出色來自于孫逸的暗中支持,他們終于認定是她本身才華做人。
他們雖然不會像曾經崇拜孫逸一樣崇拜她,但對她的能力至少敬重,她雖沒得到神名,卻也得到了一般人難以企及的功名。
她終于真正朝屬于自己的頂峰邁進。
她真的好努力啊,不眠不休,—刻也不放松,更不願浪費一分一秒。
她做到了Tony的要求,現今的成就也應該讓曾是她明師的孫逸滿意。
那她可不可以見他了呢?能不能知道孫逸在哪里了?
她……可不可以見他啊?就算只有短短幾分鐘都好,她有話跟孫逸說,好多好多話想說……
可她沒機會說,連問也不敢問。
她不敢問Tony,不敢問他孫逸究竟到哪里去了,不敢奢求自己還有機會見他……
她不該奢望,可她真的好想好想啊。
急遽的頭疼忽地向蘇巧韻襲來,她緊緊顰眉,掩落沉重的眼瞼,這才記起自己之所以躺在床上的原因。
她發燒了。
也許太賣命工作,也許這陣子真的透支了體力,也許昨晚在加班到深夜後,她還放縱自己在紐約飄著細雨的街頭仁立了將近半個小時,所以才落得了如此淒涼的下場!
發燒、頭疼、喉嚨干渴、精神委靡。
她不想動。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思考,只想就這麼躺著,干脆就這麼躺在床上死去,一了百了!
想著,鼻頭一陣酸澀,兩顆清淚逃出了眼眶,涼涼流過玉頰。
「……又哭了!你怎麼……就這麼愛哭呢?」
低沉又溫文的嗓音驀地拂過蘇巧韻耳畔,她全身一僵,動也不敢動,連睜開眼臆也不敢。
這是……怎麼回事?是孫逸的聲音嗎?這聲音听起來怎麼這麼像他?他……在她床邊嗎?
不可能!她在心底反駁自己,傷感又絕望。
他不可能會在她房里,她在作夢,肯定是她听錯了。
蘇巧韻想,用力地、用力地握緊雙手,用力到指尖都深陷入掌心肉里,可她卻渾然不覺得疼,腦子依舊狂亂地運轉著。
「別哭了,巧韻,我在這兒,你不會有事的。」那柔煦的男聲再度揚起,這一回,索性連一只溫暖的手掌都輕輕
安上她既燒燙又冰涼的玉頰。
「你……你是孫逸嗎?」她繃緊嗓子,依然不敢冒險睜開眼楮。
他仿佛是輕輕嘆息了,「你認不出我的聲音嗎?」
「我不……我不知道。」天啊!這夢真是大真實、太甜蜜,也大殘忍了。「你怎麼可能在這兒?」
「Tony告訴我的,他說你今天因為發燒請假。」
不可能!「他為什麼會告訴你我的事……你們談起我?」
「你不曉得吧?」他又輕輕嘆息了,這一口,嗓音訪佛還蘊著微微笑意,「其實他每天都會告訴我你的狀況。」
「每……每天?」騙人!「為什麼?」
「因為我要求他的。」他低啞他說,「我要他每天告訴我你的一切,你工作的進展、身體的狀況,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你……你……你……」她幾乎說不出話來了,呼吸痛苦地梗在喉頭,「你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麼還……」
「我並沒有討厭你,巧韻。」他低低他說,大手溫柔地沿著她面龐線條摩掌。
她屏住氣息,熱淚又不爭氣地涌上眼眶,「你不是……離開了嗎?你這陣子在哪里?」
「我沒有離開,我一直留在紐約。」
「你沒有走……沒有走……」她終于哭出來了,驀地緊緊拽住他覆在她臉上的手,緊緊地拽住,仿佛怕一松開他整個人便會消失在空氣中。
她拼命控制著呼吸,強迫自己記起呼吸的節奏,牙關緊緊咬著,好一會兒,才敢輕輕地。微微地展開眼瞼。
一個淡淡的灰色人影映人她眼瞳。
她更加咬緊牙關,重新掩落眼瞼,然後驀地完全展開。
是他!真的是孫逸!真的是他!他就坐在她床畔,溫文儒雅的臉龐滿溢著溫柔與不忍,深邃的黑眸熠熠生輝。
「孫逸!」蘇巧韻摹地哭喊一聲,整個人坐起,激動地望向他,「真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一面哭,一面斷斷續續地喊著,眼淚若滔滔江水,奔瀉不絕,迅速迷蒙了她眼前視界。她伸展衣袖拭淚,試圖認清眼前這張幾個月來令她魂牽夢索的斯文臉孔,無奈眼淚綿綿不絕,教她拭了一次又一次,視線依然是半朦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