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覺得尷尬的,但不知怎地,他只忽然覺得輕松了、自在,彷佛從前不為人知的一切不需再刻意隱藏,盡可以落落大方地向人傾訴。
而傾訴的對象就是她!
因為他可以從她燦美的眼眸中得到最溫柔的了解,從她輕細的言語中得到最貼心的撫慰。
在她面前,他不是神,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一個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的男人。
當一個普通男人的感覺多好啊•••…
當兩人逐層參觀完S&s每一樓的辦公室,孫逸帶著蘇巧韻上了六樓,這一層是所有高階主管的辦公室,包括這間設備一流的會議室。
「Sun!真難得你會大駕上臨。」瞥見他出現的Tony語氣是掩不住的驚喜,他迅速自紅木辦公桌後起身,滿面笑容迎向他,在他肩上的重重一捶更顯示兩人交情匪淺。
「幾天都沒听見你的消息,我還以為你跟你新收的學生準備一塊隱居,從此不問世事了呢。」Tony嘲諷戲謔的玩笑言語自唇間迸落,鷹般銳利眼眸順帶溜了靜靜立在孫逸身旁的蘇巧韻一眼,不著痕跡地將她玉頰上悄然浮上的嫣紅收入眼底。
「別開玩笑了。」對Tony的有意嘲弄孫逸像是眸光一閃,但不及十分之一秒,利眸便又恢復一貫的內蘊,「我這不是帶巧韻出來了嗎?」
還是這樣讓人捉模不著心思啊。
Tony心底悄然贊嘆,面上卻扯開方唇,笑意爽朗,「怎樣?既出了世就不許你再早早回去了,中午跟我一起吃頓飯如何?」
「也好。」孫逸點頭,「我今天是帶巧韻來熟悉熟悉S&S的環境的,她以後要在這里工作,你也順便給她講解一下公司狀況吧。」
他話語方落,便听聞蘇巧韻一聲淡淡驚愕的喘息。
他回眸,眼瞳映人她猶豫怔然的容顏。
「你要我……在這里工作?」
「是啊。」
「可是……」
「sun本來就是這個意思啊。」Tony插口解釋,「他培養你本來就是要你成為他的接班人。」
「可是我……」蘇巧韻呼吸倏地凌亂,喉間像梗住了什麼,怎麼也吐不出完整的言語。
她怎麼有資格成為他的接班人?更無論如何也不能進入s&s工作,母親知道後會殺了她的!
「你不願意嗎?」察覺她驚疑不定的心思,孫逸溫和地問,深邃眼眸靜靜瞅住她。
她一震,幾乎淹沒在那樣深邃溫柔的眼眸里。
「我……不是不願,只是………
「嚇了一跳吧。」Tony逕自為她震驚莫名的反應下了結論,喉間滾出渾厚的笑聲,一要我也嚇一跳,sun的接班人那,光听到就讓人備感壓力了。」
蘇巧韻秀顏轉向Tony,星眸不覺流露出一絲懇求,
「我覺得自己不配……,’
「你大小看自己了,你有這個潛力的。」Tony徽微一笑,望向她的眼神既蘊著贊賞,又像兄長對自己妹妹般關懷,「不只我看好你,sun更是絕對相信你,否則也不會挑中你了。」
蘇巧韻聞言,心一扯,胸臆漲滿難以言喻的情緒,她咬緊牙,悄悄品著那既像欣悅歡然又濃依苦澀的滋味。
「別擔心。」正當她百感交集時,渾厚而飽含力量的嗓音在她耳畔沉沉揚起,跟著一只堅實的大手暖暖地裹圍她縴細的肩,「只要跟著我,我會帶領你的。」
她呼吸一顫,感覺一道溫柔的暖流由肩膀沁人心脾,那樣溫暖和煦,「幾乎令她在舌尖品嘗到了甜蜜的滋味。
她低掩墨睫,俏然靜定呼吸與心韻,絲毫不敢冒險揚首去接觸他的眸光。
那肯定是令她招架不住的,她有自知之明。
結果Tony還是沒能和兩人一起用餐。在接近十二點半的時候,他接到一通國際越洋電話,倫敦的分公司出了點狀況,那邊的主管要立刻跟他進行視訊會議。于是,他只能無奈地朝兩人攤攤雙手,眼眸微蘊哀怨。
孫逸只是淡淡地笑,「沒關系,你忙吧,以後總有機會再聚的。」
「等一會兒,Sun,我還沒問你呢,關于葛林斯班今天早上的談話你有什麼感想?」
Tony急切的語音從兩人身後追上來,但孫逸只是步履輕逸,與蘇巧韻飄然步出他的辦公室。
「為什麼不回答他?」
當兩人遠離了匆忙擁擠的華爾街,閑閑地坐定一家意大利餐館靠窗的席位時,蘇巧韻忍不住問他。
「回答什麼?」
「Tony的問題啊。他不是問你葛林斯班今早那番談話的意思?」
「你要我說什麼?」他問,語氣和緩,星眸底蘊某種深沉輝芒。
她一窒,「我……」
「必贏的棋局沒有意義。」他慢條斯理、淡淡然拋下意味深刻的言語,「只要我一開口,所有人都會以此為依歸。」
的確,只要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會以他的意向為依歸。
「是啊。」她摹地恍然,心念一轉,忽地有了調皮嬉弄的興致,「我相信美國聯邦準備銀行總裁也不會希望你再開口的,一個宣布退休的人就該閉緊嘴。」
他濃眉一揚,彷佛頗為她突如其來的妙語驚訝,但不久,那俊挺的方唇便跟著揚起略微自嘲的弧度,利眸則閃爍幽默的光芒。
「你說得沒錯,一個退休的人若再多話,肯定不會招來好下場的。」
「她听了,美麗的笑弧包加一揚,綻放一串清澈動听的笑聲,笑聲清雅亮麗,震蕩得听者一陣心神激悅,接著,緩緩低回,終于又斂成唇畔一抹靜恬淺笑。然那星眸,卻是從頭至尾,一貫的熠熠生輝,璀亮逼人。
看著那樣的星眸,孫逸發現自己的心情極好,「點餐吧。」他打開侍者早在數分鐘前便遞上的菜單,推到蘇巧韻面前。
她依然抿著淺笑,瞥了字體飛揚的菜單一眼,「不如點酒來喝?」
孫逸聞言一愣,「酒?…
「是啊,我听說這家餐館的酒窖收藏豐富,不如我們點一瓶來喝?’
點酒喝?孫逸愕然,湛眸瞪著她在酒單上游移的縴縴玉指,一時戳然無語。
「點什麼好呢?只可惜我對酒毫無研究……」
「開胃酒的話Campari不錯,意大利人習慣拿它來當開胃酒,有點苦,但加上冰塊和鮮橙皮後味道剛好。」他忽地開口,語氣平淡,「如果想在用餐時喝點紅酒,推薦你可以點產自法國Pomerol區的LEPIN,一九八二年份,是他們酒窖里珍藏的頂級名酒。」
「是嗎?」蘇巧韻揚首,愕然望向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沒想到你對酒也如此有研究。」
「興趣吧。」他淡淡一句,面龐依舊無表情。
「Pomerol的LEPIN……酒單上沒有啊。」
「他們沒把它列在上面,只有喜愛品酒的老顧客才知道。」他解釋,「這些好酒只保留給他們。」
「是嗎?」她輕輕頷首,玫瑰唇角淺淺一彎,「那你肯定是他們極為重視的老顧客了。你經常來這里品酒嗎?」
「……從來沒有。我不喜歡喝酒。」
「你不喜歡喝酒?」她訝然,不覺拉高嗓音,「可是你對酒研究得如此透徹。」
「研究透徹並不表示就喜歡喝。」他唇角微扯,舉起桌上淺藍色的水晶玻璃杯,飲了一口清澈冰涼的礦泉水,
「比起酒來,我寧可喝水。」
「那多可惜!」她輕嘆著,面上不可思議的神情訪佛他放棄的是人間美味,「酒很好喝的。」
他凝望她,雙眸掠過難以理解的輝芒,「我知道你喜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