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他在研究中心里搞什麼鬼!」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什麼意思?」他听不懂這句中國古老的諺語。
她冷冷一哂,「意思是如果硬要栽贓一個人有罪,還怕我不到證據嗎?」
他終于听懂了,下頷一陣抽搐,「MandyLiu!你的意思是我們故意陷害喬星宇?」
她聳聳肩,「我可沒那麼說。」
「你!」他暗暗咬牙,氣得渾身發抖,好一會兒,才總算尋回理智,尖聲開口,「你大概還不曉得吧?听說失蹤將近三年的藺長風在紐約出現了。」
「什麼?」她揚眉,一直保持平靜的面容終于有一絲牽動。
她終于開始有失去冷靜的跡象了。
Jack滿意于那樣的牽動,巴不得自己能快點更進一步,狠狠扯去這個不听話的女人臉上平靜的面具,「根據情報顯示,他就是這些年來暗中替楚行飛整頓龍門的幕後黑手。」
「不是喬星宇?」她微微揚高嗓音。
「怎麼?你很高興嗎?」听出她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尋常的興奮,Jack嘴角一陣歪斜,瞪視她好一會兒,「別高興得太早,根據情報顯示,喬星宇這幾年來一直與他有來往。」
她一怔,「與誰來往?」
「藺長風。」他陰惻惻地說,「這幾年他一直與藺長風身邊的跟班定期踫面。」
她不相信!
她瞪著Jack,悄然勾定因听聞這項消息變得急促的呼吸,可微微刷白的面容仍泄漏了激動的情緒。
他察覺了她的不安,神情更得意了,嘴角索性揚起濃濃諷刺的笑弧,「很抱歉令你失望了,Mandy,不過這是真的,情報已經確認了。只是我們暫時還不會動他,因為上頭準備先對付藺長風這個棘手百倍的人物……」
還未解釋完畢,他已確認自己終于成功地使劉曼笛失去冷靜。
••••••••••••••••••••••••••
這些年來他一直與藺長風有來往?
真的?
她不願相信,可Jack卻言之鑿鑿,教她忍不住懷疑。
這是有可能的,劉曼笛,為什麼不可能呢?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
心底有一個細微的聲音輕輊地對她說道,輕輕地、卻精準地敲擊著她的耳膜。
當時,他們同是龍門三劍客,同是龍門里響當當的英雄人物,是生死至交,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憑什麼在龍門一夕崩毀後,彼此就失去了聯系,就不再繼續彼此的友誼了?
他們當然可能有來往,當然可能清楚彼此的動向,甚至同心協力幫助他們一向傾心追隨的龍門少主楚行飛東山再起。
當然有可能,有什麼不可能呢?
為什麼她就是不肯相信!
可她就是……就是不願相信啊,即便世上每一個人都論定喬星宇有罪,她也不相信這樣一個重情的好男人會是那種壞事做盡的大惡人!
他是那麼一個體貼妻子的好丈夫,那麼一個關懷兒子的好父親,怎麼會去做那種殺人放火、販毒走私,陷害他人家破人亡的壞事?
如果他那麼重視、珍惜自己的家庭,又怎能去破壞、傷害別人的家庭?他怎麼能?
她不相信,她絕對不相信!
劉曼笛咬牙,想起下午Jack最後對她的吩咐——
「上頭交代加緊對喬星宇的監視,Maandy,這就要靠你了。想辦法在他身上裝上迷你衛星追蹤器,我們要隨時掌握他的行蹤,只要他一有特別的舉動,立刻逮捕!還有,為了以防萬一,勸你最好時時跟著喬醒塵……」
「……為什麼?」
「萬一你有危急,至少有個人質在手上啊,呵呵……」
他笑得得意,而她听得刺耳。
他竟然建議她拿醒塵當人質……該死的!不論發生什麼事,她絕不相信喬星宇會傷害她,即使他真有可能對她不利,她也絕不會拿醒塵來當擋箭牌!
她跟醒塵彼此全心信任的關系,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Jack真該死,竟然對她提出那樣的建議——一思及此,劉曼笛驀地憤怒,閉眸深呼吸,直過了將近一分鐘才稍稍緩下激動的情緒。
無論她怎麼想,上級的命令還是不得不遵照的,她必須想辦法在喬星宇身上裝上追蹤器。
她知道有一樣東西是他會天天戴著的,唯有洗澡時才會將它卸下。
他的表。
那只由瑞士名廠百達斐麗出品的白金瓖黑鑽手表,據醒塵說是李紅葉送給他的結婚周年紀念禮物。
她與他,各擁有一只——他的,天天戴在腕上;她的,被他珍藏在保險櫃里。
她必須將追蹤器悄悄裝在那只表上。
劉曼笛想,在耳畔貼著喬星宇臥房門扉傾听了一會兒之後,終于舉起藕臂,輕輕一推。
她放輕步履,靈巧地潛進房里。
房內靜悄悄的,只有嵌在右邊角落的浴室里,傳來模模糊糊的水流聲。
他正在洗澡。
這是她之所以選在此刻潛入他房里的原因,她算準剛從外頭風塵僕僕回來的他肯定想洗一個溫暖舒服的熱水澡,卸落一身疲憊。
她躡手躡腳,幾乎連呼吸也暫時停止了,明麗的眼眸則迅速梭巡,尋找著手表的蹤跡。
扁線是柔和暈暗的,因為只開了一盞壁燈,視野有些朦朧不清。
她眨眨眼,映入眼瞳的首先是擺設井然有序的家具,床榻、立燈、小圓桌、沙發、衣櫃……接著她臉龐一揚,眸光與牆上一個溫婉清秀的女人相接。
李紅葉。
幣在牆上的正是喬星宇死去的妻子的巨幅照片,之前她在悄悄搜索喬星宇臥房時便曾瞧見,當時她曾經細細凝視她許久。
但這一回她迅速低垂眼瞼,不願與之對望。
她不想看她,不願去想像喬星宇在每個夜里總對著牆上女人沉思的哀傷畫面——
她受不了!
閉上眸,她首先深深呼吸,接著方重新展開眼瞼,迅速梭巡房內一切。有了!靠近浴室半透明門扉的沙發上,散落著他剛剛月兌下來的衣物。
襯衫、領帶、長褲,還有……內衣褲。她別過眼,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心跳忽然加速了,臉頰也似乎微微發著燒。
莫名其妙!她又不是沒見過男人的內衣褲!
從前在接受FBI訓練時,有一回甚至還不小心闖進了男性學員的更衣室,盡覽果男春光。當時的她當然感覺有些尷尬,可說到心跳呢,卻還是規律平穩,呼吸也一點不亂。
坦白說,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看到了什麼,甚至可以說她簡直什麼也沒看在眼底。
可今晚為什麼只是瞥了一眼他卸下的衣衫,她一顆心便抨然狂跳呢?而且,一雙眼還禁不住想往浴室那扇半透明的門扉瞥去。
那扇門,雖說是半透明的,其實早被大量的水蒸氣佔領,不仔細瞧,根本認不清里頭的人影。
只能大略地瞥見一個朦朧的黑影晃動著,若不是她早知里頭是喬星宇,那毫無曲線可言的黑影連是男是女怕都讓人弄不清呢。
而她竟然在看著這樣朦朧的黑影時,心韻亂了調。
花痴呵!
劉曼笛不禁在心底機嘲自己,一面用力甩了甩頭,仿佛想藉此甩去體內那異常灼熱的感覺。
她該做的,是迅速找到他的表裝上追蹤器,不是傻傻地站在這兒,對著一扇起霧的門扉臉紅心跳。
狠狠告誡自己後,她悄然走向那張他放衣物的沙發,步履輕逸。
驀地,一陣璀璨亮光映入眼瞳,她眨眨眼,果然見到那只高貴優雅的手表,它被珍而重之地置放在沙發旁的小圓桌上,靜靜躺在那兒,白金與黑鑽交錯迸射著耀眼逼人的輝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