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劉大哥好意,或許下次吧。」
「怎麼,怕你的男人吃醋?」
「你知道男人,就算對我再怎麼忠心耿耿,偶爾還是要哄哄的。」她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說出這句讓人氣絕的話。
在拋給那男人一個嫵媚至極的眼神後,她迅速旋過身。
黎之鵬瞪著她走向跑車的倩影,有一瞬間認真地考慮要不要跟上去。
「快走吧,兄弟。」男人嘲諷的聲音逼向他,「狗最好還是緊緊跟著自己的主人,免得走丟了。」
黎之鵬覺得自己就要爆發了,他費盡所有的心神才能讓自己維持漠然的表情。
懊死的!這輩子他所受的侮辱加起來還沒有今晚多!這個該死的女人竟讓他陷入這種莫名其妙的境地,讓某個不學無術的黑道大哥嘲弄他是條哈巴狗!
她等會兒最好能解釋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否則他會毫不客氣地殺了她!
但這樣的決心在他鑽進車廂兩秒後幾乎就被拋到九霄雲外。
「坐好了。」她對還沒坐穩的他拋下一句,接著猛踩油門,瞬間加速到最高速,然後當然是一陣不要命地狂飆。
寂靜的暗夜,除了跑車引擎拼命運轉的聲音,還傳來陣陣刺耳的槍響。
「怎麼回事?」他一面緊緊抓著車頂的扶手,一面呼吸急促地問道。
「槍戰。」她揚聲喊道,一面用力轉著方向盤,「警方開始行動了,我們得迅速離開這里!」
真的是夠迅速了。
甚至在他的耳邊還回蕩著仿佛源源不絕的槍響時,她便重新將車子駛入繁華市區,車速也緩了下來。
最後,停在他被她強拉上車的那個路口。
「合作愉快。」她轉過頭面對他,唇角揚起粲然微笑,黑眸灑落點點星芒。
合作愉快?黎之鵬瞪著她,他該死的一點也不愉快!
「你的表現比我想像中的好。雖然演技沒我好,不過也算不錯了。」她笑容燦爛,完全不復方才的冰冷無情,「雖然剛剛我叫你取貨的時候差點穿了幫,不過你反應也算滿快的,一下子就猜出我把皮箱放在哪里。」
「那是很筒單的常識。」他咬著牙。
「還有你舉著手槍的架勢,還頗像一回事呢,有職業保鏢的氣勢。」她沒察覺他心情的惡劣,逕自滔滔不絕地說道,「最後那個充滿嫉妒的表情更是帥呆了,演得真好,那男人完全沒懷疑我們兩個的關系。」
「我沒有嫉妒。」他不自覺地辯解。
「所以我說你演得好啊。」她自然地拍拍他的肩。
他瞪她,「你究竟是誰?」
她一揚眉,似乎很訝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跟你一樣是個P.A.啊。」
P.A.?那究竟是什麼?
「我是問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她一愣,接著重新拉出微笑,「你是問我的代號吧!姬百合。」她輕快地回答,一面探手到後座模索著。
不一會兒,他發現一朵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白色百合被插入他襯衫口袋。
「這朵花送給你,紀念我們這次合作。」她粲然微笑,接著打開車門,不由分說地推他下車,「再見。」
銀白色車影迅速消失在他眼前,只留下黎之鵬怔怔立在原地。
整整一分鐘後,他才記得迸出一聲詛咒。
「該死的!那女人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竟然就這樣將我趕下車!」
他甚至還弄不清楚她的真實身分。
黎之鵬搖搖頭,嘴角拉起無奈的苦笑,半晌,眸光落定胸前的白色百合,不覺陷入深思。
第二章
「你說什麼?那個人不是你找來的?」袁真澄美眸圓睜,雙手撐住桌面,高喊的聲音幾乎讓原本優閑坐在位子上的警察局長摔下椅來。
「別喊得那麼大聲,真澄。」局長討饒般地說道,一面用一雙電眼透過玻璃瞪向外頭那些因為好奇停駐腳步的刑警,直瞪到他們各自迅速回到工作崗位,他才滿意地收回視線,望向眼前神色陷入半茫然狀態的女人。
「如果他不是你找來的人。」她喃喃低語,「那又會是誰?」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
「該死的!你們是警察,怎麼會不清楚?」
「連你這個近距離看他的人都弄不清楚他是誰,何況一直遠遠躲在一邊的我們?」局長辯解著,「我們只能看到個影子而已。」
「那個原來應該出現的人呢?」
「在那個地方等你啊!只是當他到的時候,你人已經走了,你又把行動電話關機,讓我們怎麼也聯絡不到你。」
「電話關機是沙盤推演的時候決定的!」
「可你也太早關了。你應該先聯絡我們做最後確定才是……」局長愈說愈小聲,最後,當他發現面前的女人臉色已然激動到一陣紅一陣白時終于住口,
袁真澄沒有注意到他怪異的神色,這一刻她只有股沖動想殺了自己。
她竟然讓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上了車,還誤以為他是P.A.,萬一他是對方派來的人呢?她很可能會因此小命不保的!她竟如此粗心大意,完全失去了這一行應有的專業素養。
「我看你也別太激動了,真澄,畢竟任務還是圓滿達成了,看來那個男人也沒惡意。」
「你不了解——」
「這是警方給你的酬勞,」他在她進一步發作前趕忙遞出一張支票,「感謝你的大力幫忙。」
丙然,袁真澄的眼眸在望見那張支票時頓然從迷惘狀態回復一貫的清明,她接過支票,瞄了一眼上頭的金額。
二十萬?
她幾個晚上辛苦的排演,再加上不惜冒著生命危險竟然只值二十萬?
瞪著上頭的金額,袁真澄不能不感到失望,但她沒有抱怨,只是悄然嘆息。
算了,這次工作她就當作善盡鮑民義務好了。她早知公家機關預算緊縮,酬勞自然比不上她接的那些私人案件。
說到高酬勞,袁真澄立即想起昨天剛剛接下的工作,她瞥了眼腕上的卡地亞珍珠名表。
時間差不多了,她得先準備準備才行。
她戴上深綠色ARMANI墨鏡,拿起支票揮揮手,「局長,多謝你了。」
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邁向另一個具有挑戰性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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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之鵬放下剛剛才仔細閱讀完畢的文件,眸光再度飄向辦公桌一角,亭亭玉立于玻璃瓶中的姬百合。
餅了三天,原先生機盎然的百合花瓣已將近枯萎,輕輕折下腰,仿佛請求著人的愛憐。
姬百合——這樣純潔可人的花實在讓人無法聯想起那個女人,尤其當她面對那個黑道毒梟時,凌厲的氣勢更和眼前這朵半萎的百合完全不搭軋。
但那只是表演而已,因為她是個P.A。
他現在總算搞懂那是什麼意思了。P.A.——PrivateActor,私家演員,專門接受私人委托扮演委托人期望的角色。
比方說那晚她接受了警方的委托扮演香港女毒梟誘出台灣黑道毒販,還有這一次她接受商界新貴張瑞元委托,扮演他近日音訊全無的獨生愛女張家琪。
雖然黎之鵬想不通怎麼會有人出錢請人來扮演自己的女兒,而且還是一天兩萬五的高價,但他卻從方才私家偵探送上來的檔案確認袁真澄已經接下這份工作。
她接下了這份工作。
黎之鵬再度打開檔案夾,用手指描繪著第一頁袁真澄的全身剪影,嘴角半勾,似笑非笑。
他按下辦公桌上的通話鈕召喚秘書。
「什麼事?」他一向能干的秘書富決斷力的嗓音清晰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