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蹙眉,「我不曉得你們接愛現場Call—in。」
「只是這一次。」
「很抱歉,我不想——」
「是你的妻子!」她搶在他拒絕前沖口而出。
「什麼?!」嚴寒一陣失神,不禁跌座椅上。
見他激烈的反應女主持人禁不住一陣輕笑,她微微頓首。接著,一陣清柔如向晚微風的嗓音輕輕拂過他耳際。
「嚴寒,你好嗎?」
「還好。」他愣愣地,「你呢?」
「我也還好。」
「你想做什麼?晚兒。」
「……有些事想對你說。」
「什麼事?」
「我沒有簽字,嚴寒。」
「你沒簽……什麼?」極度的震驚讓他只能怔怔地回應她,根本不曉得自己在說些什麼。
「離婚協議書。」她低聲說道,語音沙啞,「我不想離婚。」
「你——不想離婚?」
「我才是那個配不上你的人;嚴寒,我才是那個一直躲在象牙塔里,不肯面對現實,面對自己的女人!」
她語氣忽然激動起來,一連串地說道,「多年來我一直封閉自己,但其實我一直希望有人能了解我,我、我希望……」她忽地頓住,像無法繼續說下去。
「你希望什麼?」他終于回神,屏住氣息輕聲問道。
「我想一輩子待在你身邊。」她終于坦然回應。絲毫不在意她是在一個對千萬住戶傳送的公共頻道上公開宣言。
嚴寒聞言怔了好半晌,「待在一個像我一般,經常把你弄哭,甚至沒辦法好好護你周全的浪子身邊?」他強調著。
「是的。」她細聲細氣地道。
他心情倏地飛揚起來,「你真傻,晚兒。」
「傻的人是你。」
「為什麼?」
她沉默數秒,接著清柔的嗓音重新揚起,「因為我大概曉得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
他一拐,「最後一個問題?」
「方才主持人問你的。」她提醒他。
嚴先生,你愛她嗎?
她知道答案了,她竟能輕易看透他心意!
嚴寒忽地搖頭,進出一陣自嘲的朗笑,而他還一直以為自己能在公共頻道掩飾自己的感情呢。
他笑得爽朗,讓一旁的主持人以及許多緊盯著瑩幕的觀眾也在同一瞬間露出了心領神會的微笑。
他們想,這才是今晚這個節目的最高潮。
第十章
微風輕輕地吹著,飄送著獨特的清香。
齊晚兒躺在柔軟的草皮上,讓涼涼的風輕拂著她全身。而躺在她身邊的,是那個側身專注凝視她的嚴寒。
曾經迷煞眾女子的頹廢黑眸現在盈滿著柔情,總是嘲諷著世俗的嘴角如今也只漾著溫和笑意。
齊晚兒合著眼,羽狀的眼睫微掩,「可以告訴我了嗎?」
「告訴你什麼?」嚴寒玩弄著她黑亮的發絲。
「上次那個女主持人問你的,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
「哪個啊——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他逗弄著她。
「我想听你親口說。」她撒著矯。
他輕輕一笑,在她耳邊吹著氣,像在挑逗她,「听好哦,這句話我只說一遍。」
她微笑等待。
「我愛你。」他語音低柔。
潔白的臉頰瞬間勻上嫣紅,笑意隨即布上眼角眉梢,她凝望他,溫柔地拉下他,「我也是。」
在一陣深吻過後,兩人終于氣喘吁吁地放開彼此。
接著,是一陣氣息急促的笑聲。
「你上回的現場call-in可讓我大吃一驚呢。」他輕點她的鼻尖,「竟然當著那麼多的觀眾面前向我表白。」
她羞澀地笑,陶瓷般的臉頰更加紅艷不可方物,「不曉得他們是怎麼看這件事的?」
「這個嘛——」嚴寒吊著她的胃口。
「究竟怎麼說的嘛?」
「有人說你根本從來沒有失明過,有人說我們的分合只是個幌子,有人說我們在做秀——而這些人一致認為這一切只是為了促銷Pure搞出來的宣傳花招。」
齊晚兒驀然啟唇,抖落一串水晶相互敲擊地聲響,她高高舉起嚴寒方才送她的香水欣賞著——溫雅的素心蘭造型,透明的瓶子,透明的瓶蓋,就連里頭香水也像最清澈的流水一般完全透明。
「它讓我想起你的眼楮,完全的澄澈透明,不沾染一絲塵埃。」他低聲說道,透過溫照的陽光注視著那朵精巧細致的素心蘭。
「像杯白開水吧?」她開著玩笑。兩人同時想起丁維安曾經說過她只是一杯白開水。
「是素心蘭。」嚴寒卻一本正經地回應,嗓音充滿濃濃感情,總是靜靜躲在一旁,卻只有我注意到的素心蘭。「他伸手撫過她臉頰,雙唇隨之烙印,」總是堅強獨立,只有在我面前才會脆弱的素心蘭,只對我一個承認你的寂寞——「
齊晚兒笑了,躲著他細細碎碎落下的吻。「Pure上市後究竟反應怎樣?」她試圖以轉移話題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
「席卷整個市場,」他回她一抹微笑,「上櫃第一天就造成搶購盛況。」
「真的嗎?那就好。」她粲然微笑,在草地上懶懶舒展著四肢,「只要我能幫得上忙就好了,即使他們說我作秀也沒關系。」
他凝望她坦然平靜的容顏,強烈的感動震顫他全身。
她真的愛他,他怎配她如此珍愛?
「晚兒,我有一樣東西給你看。」
「什麼?」她轉過清澄眼眸望向他。
「記得我跟你說過,鵬飛樓其實是出自我的設計。」
「當然啦。」她嬌悄地白他一眼,「你倒好,瞞了我這麼久。」
「只是一張亂七八糟的草圖,我會盡力修改。設法讓它盡善盡美……」嚴寒吞吞吐吐,到最後眼眸索性調離她臉龐不敢看她,「我一定會盡我全力……」
「你在說什麼啊?嚴寒。」她感到莫名其妙。
「這個。」他從身側取出一個圓筒遞給她。
齊晚兒心一跳,驀地坐起,愣愣地打開筒取出一張卷成一束的紙。
她顫抖著雙手攤開紙,「一張藍圖!」
「是我畫的。」他低聲答,依舊沒有看她,「只是草圖而已。」
「這是你設計的嗎?嚴寒。」她興奮非常,言語灑落完全的愉悅,「你決定重拾你對建築的興趣了嗎?」
「是你讓我鼓起勇氣的。」他終于回眸看她,黑眸漾著點點笑意,「你父親將一部分地產與建築事業交給了我,我打算一面跟著專業建築師學習,有一天要完全憑靠自己的力量完成這座宅邪的藍圖。」
「真的嗎?」她笑容燦爛。
「或許要五年吧,也許更久。」嚴寒低喃,語氣卻堅定異常,「等東亞真正賺了錢,我也能夠完成這張設計圖之後,我打算親自著手興建。它是我——」他眸光鎖定她,「送給你的禮物。」
「送我的?」齊晚兒不敢相信,語音發顫,鼻尖泛上一陣酸意。
「為了感謝你拯救了我,讓我終于勇于面對自己,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
「哦,嚴寒。」她深吸一口氣,淚珠卻不受她控制悄然落下,「你才是那個打開我心門的人,是喚醒我面對這個世界的人,是引導我重見光明的天使。我是為了想見你的從黑暗中張開眼楮,因為愛你才停止欺騙自己,是你解救了我……」
嚴寒怔怔地听著,痴痴地凝視她。「不,」好一陣子後他終于恢復了說話能力,語音沙啞道,「你才是那個為了滌淨我心靈,下凡來解救我的女神,是專屬于我的純真而美麗的女神;就像一朵靜靜開在空山幽谷中的素心蘭,潔白高雅,不染一絲世間塵埃。」
是他的素心蘭,不是一朵總是得不到任何人注意的素心蘭,而是一朵只渴求他注意,他也視之為唯一的素心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