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排山倒海般的好奇,齊晚兒禁不住微微倒退一步,一雙美眸轉向黎之鶴,神情流露出無言的懇求。
黎之鶴輕輕握住她的手。「我來替你介紹一下吧,晚兒。」溫柔而堅定的語氣瞬間就緩和了她的不安。她將眼眸調向眾人,準備迎接任何嚴苛考驗。
嚴寒好不容易才擺月兌那些對他充滿了好奇的女人,其中還包括了黎之鵬名單中的丁維安。
事實上,丁小姐是那些女人中最積極的一個,她對他明目張膽的興趣以及挑逗令他一陣背脊發涼。她盯著他的眼神像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他從不知道自己可以令一個女人渴望至此。
他應該高興的,畢竟她可是個極為有錢的女人,可是他現在只想逃離她。何況現在他有了另一個目標。
齊晚兒。
他極不願意承認,但這個女人的確引起了他的興趣。自他十五歲在紅粉陣中闖蕩以來,她是第一個真正能引起他興趣的女人。
他悄悄穿過一道落地玻璃門,來到黎家膾炙人口的漂亮花園。黑眸迅速掃視周遭一圈,終于找到了他想找的麗人身影。
她背對他,靜靜地坐在水池旁一張石椅上,一身淺紫真絲禮服在蒼茫夜色中顯得更加沉靜,只有小巧的耳垂上花瓣形狀的鑽石耳墜綻著璀光。
他走近她。
她似乎感覺到有人接近,輕盈地起身,「是黎大哥嗎?」她揚聲問,語音清柔。
他默然不答。
齊晚兒轉過身子面對他,「你是誰?」她坦然地問道,一雙璀燦的眸子直直地對著他。
嚴寒再度禁不住倒抽一口氣。那對明亮的美眸,那對不染世間塵埃,純然澄澈透明的眸子——在望見那對眸子的一瞬間,他再度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相較于他的震撼,她對他冷靜的直視讓嚴寒有種自尊受損的感覺。一般女人在見到他的第一眼。總會一陣臉紅心跳。至少也會失神數秒,她卻平靜淡然地像完全感受不到他超乎常人的魅力。何況他們曾在東亞百貨見過的,她卻像完全忘了有那一回事。
「你不記得嗎?」他半自嘲地。
她先是眨眨眼,接著臉龐勾上一層恍然,「你是那天在百貨公司的人?那個送我CD的人?」
「不錯。」
「我一直想再見到你。」她坦然地,平靜地微笑著的容顏反倒令他微微一愣。
「你想見我?」
「我一直想謝謝你,嚴先生。」她笑容加深,「那張CD音質很棒。」
嚴寒不語,緊盯著她呈玫瑰色的細致容顏,「你和黎之鶴是什麼關系?」他忽然問道。
「今晚你不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她似乎有些無奈,「黎大哥是從小看我長大的哥哥。」
「哥哥?」他似乎對這個名稱很有興趣。
「你不相信嗎?」
似乎今晚的每個人都認為她和黎之鶴是一對情人,她也懶的去辯解了。與其泄了她的齊浩天女兒的真實身分,不如讓他們誤會好了。
「我相不相信有什麼關系呢?」他漠然地。
她微微一愣,「大家都不相信。」
「我不是大家。」嚴寒笑得奇特,「何況即使你和他是情侶也阻止不了我對你的興趣。」
她又感到那種燒燙的感覺了,齊晚兒悄悄平穩著呼吸,難道方才那個直瞪著她的男人就是他?
她那雙透明異常的眼眸依舊直直看著他。
「你似乎一點也不緊張,」嚴寒半嘲德地評論著,一只手輕撫著她瑩潤的臉頰,「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齊晚兒可以感覺到他溫暖的呼吸氣息吹向她的辦尖,心跳不禁一陣失速。她猛然轉頭,躲開了令她心慌意亂的手和籠罩她的男性氣息,右耳上晶瑩剔透的鑽石墜子因她劇烈的搖晃掉落。
「掉了。」她忽然驚叫一聲。
「什麼?」嚴寒一怔。
「我的耳環。」齊晚兒解釋,一面緩緩蹲,伸出一只右手在地上模索著,前俯的胸落出一條銀色的鑽石練墜,和耳環同樣式的形狀瞬間吸引了嚴寒目光。
他盯了那精致的練墜一會兒,接著目光一落望向她的動作,起初毫不在意但過了數秒之後,一股震驚的感覺逐漸攫住他。
明明就在她右手前方不到兩公分,在夜色當中還閃閃發亮的鑽石耳墜,她竟然一直無法將它拾起。
「你該死的看不見嗎?」
他粗魯而震驚的語調令她模索的動作一凝,停頓良久,才緩緩朝他揚起臉龐,「是的。」她的語氣異常冷靜,
「我的確看不見。」
嚴寒無法讓信地直瞪著她,差點連心髒也停止了跳動。
可能嗎?這麼澄澈,這麼透明,這麼美的一對眼眸竟然看不見?
「可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失聲道。
他不相信一個雙眼看不見的女人行進姿勢會如此自然而優雅,和他人交談時能如此準確地抓住對方的視線——她絕不可能真是個瞎子!
「不像嗎?」她淺淺一笑,「事實上,今晚你是第一個知道我看不見的人。」
嚴寒倒退一步,無法接受方才得知的事實。
兩對眼眸緊緊扣住彼此。
她看來一點也不介意自己是個盲人的身分,明亮的雙瞳依舊澄澈的令人心動。
嚴寒發現自己無法面對她坦然的凝視,該死的!她根本看不見啊,可是他卻覺得自己的心思仿佛都被那對漂亮的眼眸看穿了。
他偏轉過頭,一股無法解釋的怒氣自心頭襲了上來。
「怎麼了?」她半猶豫地開口,「為什麼不說話?」
嚴寒掉頭凝望她數秒,猛然轉身就走。
「喂,你別走呀。」齊晚兒揚聲輕喊。
他凝任腳步,「很榮幸認識你。」
他語聲的氣悶令齊晚兒微微一怔,「你不高興嗎?你——瞧不起我?「
「不是,怎麼可能?」
「可是,你一知道我看不見就忽然想遠離我了。你原本不是很想——」她雙額嫣紅,語氣帶著點不確定,「認識我的嗎?」
「現在不想了。」他冷淡地道。
齊晚兒無法忍住一股受傷的感覺,「為什麼?」
為什麼?嚴寒甚然旋身望向她,為什麼?
難道他在知道她是個瞎子之後,還能毫不在意地欺騙她,利用她嗎?他還能若無其事地接近她,引誘她成為自己的妻子嗎?用她的錢還清賭債,重建公司,之後再把她一腳踢得遠遠地,繼續過浪蕩無憂的日子?
她的失明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甚至對自己曾有過那樣的念頭感到氣憤不已,這輩子還沒有哪個時候他曾對自己如此厭惡過!
「不為什麼。」他壓抑著將爆炸的情緒,盡量維持漠然的語氣,「只是忽然不想了而已,就這麼簡單。和你的失明無關。」
「是嗎?」齊晚兒輕輕地應了一聲,並不相信他的說辭。
嚴寒看了她一會兒,「我走了。」
他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又走了回來,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耳環,輕輕替她戴上。
「你的耳環。」他語音沙啞。
「謝謝。」她怔忡地,感覺他溫暖的手在她的耳際停留了一會兒。然後,他便大踏步走了,留下陷入失神狀態的齊晚兒。
「依我看,那位丁維安小姐似乎對你挺有興趣的。」嚴寒剛剛走回大廳,黎之鵬立即擋住他身影,眸中閃著半嘲諷的光芒。
嚴寒沒好氣地挑眉,「你那位徐清曉小姐呢?」
「去化妝室了吧。」黎之鵬毫不在意地聳聳肩,緊盯好友莫名陰沉的表情,「怎麼回事?」
嚴寒猛然揚起眼瞼,凌銳的眸光逼向他,「為什麼不告訴我齊晚兒是個瞎子?」他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