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上我哥哥了嗎?」他一字一字地說,眼底閃著危險的訊號。
「我」她微微驚慌了,在他的逼視下呼吸凝滯,好半響,她終于倔強地撇過頭,「我是愛他,那又如何?」
「你笑什麼?」
他不答話,在眾目睽睽下硬拉起她的手,強迫她與他一起離開校園。
她掙扎著,試圖甩開他,「你究竟想帶我去哪兒?」
他不容她掙月兌,直拉她走出校門,將她硬推人一輛銀藍色的積架,然後坐上駕駛座。
「你究竟想做什麼?」她瞪視著他,眼眸噴火。
「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你到了就知道了。他仍不肯告訴她,右手一推檔,跑車狂嘯一聲,閃電奔馳而去。
待徐清曉終于得以離開疾速奔馳的跑車,離開身邊神情陰沉的男人時,她驀地驚覺自己竟然身處墓園。
「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她轉身質問,無法抑制一陣寒意竄襲骨髓。
「看清楚你面前的墓碑是屬于誰的?」黎之鵬只是淡淡的一句。
她猛然撇過頭,瞪著大理石墓碑,「是——她?」
「你知道她?」
她心一緊,「她是——他死去的妻子,齊早兒。」
「不錯。」他神情冷淡,黑眸黯沉。「我想,你看過她的相片吧?」
她點點頭,「琴室牆上有她的相片。」
「果然!」黎之鵬忽地咬唇,陰暗的神情像想起不愉快的回憶,他沉默半晌,手指終于指向墓碑,「再看一次她的相片!」
她听命調轉眸光,相片中的女人與壁爐上那張一樣美艷,一樣動人心弦,眼眸也一樣綻著讓人透不過氣的光芒。
「我看到了。」
「你不覺得她有些地方像某個人嗎?」
徐清曉蹙眉,「誰?齊晚兒?」
「晚兒雖然是她妹妹,可她們一點也不像!」黎之鵬激動地提高嗓音,雙手用力在空中揮舞。
「那是誰?」她亦不甘示弱地提高聲音。
「像你!徐清曉,像你!」
「什麼?」她震驚莫名,身子一顫。
「早兒像你。」他語音暗啞。
「怎麼可能」
「想必之鶴告訴過你,你的氣質有些像我曾深愛過的女人。」黎之鵬黑眸緊盯著她,語聲干澀,「為了讓我愛上你,他以她為模子打造你。」
「他的確那麼說過」她聲音細微,感覺心跳奔騰狂亂,一陣不祥的預感深深攫住她,逼得她呼吸不穩。
「那個女人就是齊早兒。」
「什麼?!」他陰沉冷淡的宣告擊中了她,令她倒退數步,心底像打翻了調味瓶,五味雜陳。
「他是以早兒為模子打造你,你的教養、你的氣質、你說話的態度,待人的神氣他全是依照早兒的形象訓練你的!」
「我像齊早兒?他以她的形象改造我?」徐清曉心髒絞緊,全身像墜人冰窖,寒凍顫抖。
她是依著齊早兒的形象被改造的?
「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感覺你有些地方像早兒,在經過之鶴訓練後,你幾乎就是她的翻版。他真的把你教得很好,把你所有的潛質都激發出來了。」
她是那個女人的翻版?這麼說,之鶴每次見到她時,是不是總會想起那個女人?
每一次看著她時,他看到的究竟是她,或是那個早已不存在的女人?
他所有的溫柔與微笑,究竟是只針對她,或者其實是針對那個只存在他記憶中的女人?
「我確實愛她,愛那個選擇嫁給我哥哥的女人之鶴也愛她,甚至比我還深上幾分!」黎之鵬激動的語音繼續在她耳邊回響著,一句比一句更高亢激昂,「他表面上是為了我改造你,其實是想親手打造一個替代品,因為他一直忘不了齊早兒!他」
「別說了!」徐清曉倏地捂住雙耳,尖叫著想躲開他一句句教人心痛的話語。「我求求你別再說了!」她聲音逐漸細微,眼前蒙上水光,「我不要听」
他卻不肯輕易放過她,「你不能愛上他的,清曉,就像他不應該想在你身上找到早兒的影子」
「我求你。」她揚起眼簾,幾乎是苦苦哀求了,「別再說了。」
黎之鵬卻像深陷回憶不可自拔,「從小,我就喜歡早兒。晚兒、思思都是好女孩,偏偏我就最喜歡早兒,怎麼也沒辦法讓眼光從她身上挪開。我真的愛她,一直深愛著她,但她卻選擇嫁給我哥哥——」他倏地揚起眼眸,凌冷的眸光逼得徐清曉一陣冷顫,「你知道那時我有多痛苦?我最愛的女人和我最敬愛的哥哥!我——無法不恨他們,無法坦然面對他們」
「天!別說了」徐清曉拼命搖頭,他們之間復雜的關系令她頭痛,她不願自己卷入這樣的漩渦,卻又仿佛已經深陷其中。
「之鶴一向最疼我,他明白我的心情,所以他一直覺得對不起我,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找上你!」黎之鵬抬起她的下頷,強迫她含淚的眼眸直視他,「他要你成為早兒的影子,要你嫁給我,彌補他從我身邊奪去早兒的遺憾。對他而言,你不過是他用來向我道歉的工具而已,你怎能愛上他?」
他激亢的嗓音震動了她,她搖搖頭,不自覺倒退好幾步,「我不相信!他——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他不是對我毫無感覺」
「他當然對你有感覺!」黎之鵬冷冷截斷她微弱的反駁,「因為你是他依著早兒形象打造出來的替代品,看著你就讓他想起她」
「不是的!我知道不是」
「清曉!」他揚高聲音,仿佛無法忍受她抗拒的態度,「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肯認清現狀?之鶴根本不在意你,他要的只是一個能取代早兒的女人!」
徐清曉只是瞪視著他,無法吐出只言片語。這對她而言是個太重的打擊,她無法想像原來自己在黎之鶴心中只是一個替代晶,只是用來向弟弟求和的工具。
「清曉,嫁給我吧!跟我在一起。」他搖晃著她的肩,「之鶴也會要你這麼做的。」
她木然任他搖晃,半晌方低低開口,「如果之鶴只是將我當成替代品,那你呢?你又為什麼執意想娶我?」
黎之鵬一愣,眸中閃過一道又一道異樣清輝,之後才鎮定開口,「因為這一次我再也不願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女人投人他的懷抱。」
「什麼?」
「你是屬于我的,清曉。」他眸光定定圈鎖住她,「就算是之鶴為我找來的禮物也好,我要定了。」
「你也把我當成齊早兒的替代晶?」
他不語,默認了。
她愴然一笑,語音淒然,「我比得上她嗎?」
「你絕對比她好!」他一字字幾乎是從齒縫中逼出。
「是嗎?」她卻無法相信。
她真比得上在他們兄弟心中盤桓這許多年的女人嗎?就算她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假裝,野花永遠成不了真正的玫瑰。
對黎之鵬而言,她不過也只是個替代品罷了。
「她不是替代品。早兒,她不會是。」
黎之鶴仰起頭,正對著壁爐牆上掛著的巨幅相片,湛幽的黑瞳定住相片中巧笑倩兮的女人。
自她真正離開他的生命後,他從不曾單獨走進這間房。
這里,是他特別保留給她的,只屬于她的聖地。
「我讓清曉進了這間房,我讓她自由使用這架應該只屬于你的鋼琴——你恨我這樣做吧?」黎之鶴低低對已去世的妻子說道,幽深的黑眸掠過不尋常的異彩,仿佛暗沉不見底,又似浮移著淡淡的嘲諷,「恨我讓另一個女人走進原本只屬于你的聖地,使用只屬于你的物品。」他停頓數秒,舉起盛著金色酒液的玻璃杯嘲弄般地朝牆上一敬,「你一向痛恨與人分享東西,一向認為這世上的一切都該以你為中心,圍繞著你旋轉如果你知道,你曾經自信會永遠愛你的男人如今正為另一個女人著迷,想必在地下也會睡得不安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