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著他。當他穿過房間時,他將點著的燈都關上,只留下門廳的一盞枝形吊燈,冷冷的月光從起居室的窗戶中透進來,照亮了整個房間。「天堂的月亮。」他說。他凝視著天上那一顆銀色的星球,和它湖水中的倒影。
「在這個時刻,狼人就要出來了。」
他向她這邊望著,微笑著,狼人的念頭激起了他的想象︰他的臉上和手上都長滿了毛發,將她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的下巴上的確有一些短短的胡茬,他手臂上的絨毛直到腕部。然而,佩蒂•白奈特卻不是他的獵物。
卡梅倫將酒瓶和他的酒杯放在石面的咖啡桌上,然後在沙發上坐下來。他看著她,拍了拍身邊的沙發的靠背,「過來坐?」
她遲疑了一下,在沙發邊上坐下來,在他們之間留出了很大一塊空白。她的神情很警覺,「你想要做什麼,卡梅倫?」
他輕輕地笑起來,「你有一顆多疑的大腦。」
「它和情緒不穩定一樣,都是由于荷爾蒙引起的。」
「你可以不必和男人在戰壕里打仗。你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女人,你知道這一點。」他從杯中喝了一口酒,他讓酒中的氣泡在他的舌尖上停留著,然後將酒咽了下去。「如果那個靈媒是對的,我必須贊揚她的品味。」
「如果?」佩蒂向後靠在沙發靠背上,好奇地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
「什麼?」他問,卻並不想知道。
「那個靈媒說錯了。」
「你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永遠也不會和你這樣的人結婚。」
「這是一種逆反心理?你說你不想要我,但是我因此而想要你。」
她笑起來,「你太自負了,為什麼你會以為每一個女人都想要你呢?」
「不是每一個女人,」他笑了,將他的酒杯放下,「但是你想要。」
她的嘴張開了,他想她要反擊了。但是她又閉上了嘴,將她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你瘋了。」
「我?」他伸出手,觸到了她的手。她的手正放在她的大腿上,她將她的手向後縮回,讓他的手落在她的腿上。
他看著她,害怕她從這種接觸中逃開。她深吸了一口氣,坐直了她的身體,「我不想要你。」她鄭重地說,仿佛她說的是事實,但是在她的聲音中有一絲輕微的顫抖。
「當你讓我品嘗菜汁時,你在想什麼?」他讓他的拇指撫模著她長統絲襪的光滑的質地,「還有,當我把你的絲巾解下來時,你在想什麼?這兩次,我看到你的眼楮里有一些你不想承認的東西。」
「你在我眼中看到的一些‘東西’,是我的正常反應;至于說‘我不想承認’,純粹是你的想象。」
他笑了,「我想我們也許在想象同一件事。」
「想象同一件事會讓人們遇上麻煩。」
「我同意,」他靠近了些,用他的另一只手去觸模她的下頦,「你的皮膚很光滑。」
「你的方法也很圓滑。」她躲開他,站了起來。
他看著她走到窗前,背對著他,望著窗外,「你喜歡什麼顏色,斯拉德先生?」
「藍色。」他也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為什麼問這個?」
她沒有向他這邊望,「我想既然我在這兒,我們就應該將我們今天早上開始的話題繼續下去。」
他將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我們今天早上開始什麼了?」
「你的初步協商。」她的身體向旁邊閃了一下,讓他的手落了空。
「我想你告訴恩狄娜,你相信直接了當的靠近,不喜歡游戲。」
她面對著他,「我是這樣的,但是這對你來說是個游戲。」
「你敢說當我們在一起時,你什麼也感覺不到?」
「我感覺——」她在空中揮了一下手,「什麼也沒有。」
他搖著他的頭,知道她在說謊。他溫柔地撫模著她的面頰,凝視著她眼楮里的瞳孔在逐漸變大,「說謊。」他在她耳邊低語著,然後轉身走回到沙發那里。他坐下來,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香檳。
「我喜歡的顏色是藍色,我喜歡爵士樂,喜歡窗外的景色,喜歡坦誠和……」他試著找一些其他的詞來描述他所喜歡的東西。
她打斷了他的思路,「今天早上,我有一種感覺,你喜歡現代的家具。」
「是的,」他想他是喜歡,「我可以描繪出這套房子用現代家具布置後的情景。」他笑著看了她一眼,「還有一位有一雙美麗的長腿和金色的長發的女人,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
「我不用女人們裝飾你的公寓。」
「我說的不是復數。」
她的目光遇到了他的,他知道她應該明白他的意思,他很滿意地繼續他的愛好,「我還喜歡優雅的風度和有錢的感覺。」
「我們可以給你裝修上黃金燈具……並用美元做壁紙貼在牆上。」
「不,」她的建議讓他禁不住笑起來,米歇爾夫妻的形象浮現在他的腦海,「我也不要九月的裘皮大衣和黃金把手的手杖。」
她和他同時笑起來,「想到今晚的最低溫度不會超過華氏六十度,穿那件大衣的確有些熱。」佩蒂走回到沙發那兒,又在沙發邊上坐下來。他身子稍微向前傾,給她也倒了一杯香檳,「我想讓你知道,我不同意喬治今晚在餐桌上說的話。」
「然而,你沒有表示不同意,因為他是一個有錢人。听起來,這也是我應該吸取的經驗。」
「至少你很誠實。」
「我想我也許能改變一些他的看法。」
卡梅倫搖著頭,「喬治不會因為你或者我說了些什麼,就改變他的看法的,他的觀點形成了二十幾年了——關于女人、政治,還有一些別的事情。」卡梅倫再次向後靠在沙發背上,「他的思維方式就像我父親一樣。」
「女人的位置是在廚房?」
「他操縱一切。」
「但是喬治沒有。」
「你在說什麼?」
佩蒂認為恩狄娜是在米歇爾家族中做最後決定的關鍵人物,而且卡梅倫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顯得非常性感。時間已經很晚了,她不能再喝香檳了,她的頭已經有些暈眩。「我想,」她說,「我必須得走了。」
「我們的協商結束了?」
「看起來我們總是跑題。」
「別的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很多事,什麼是你想改變的,什麼是你不想改變的。」
「多好的問題。」
如果他是認真的,再多得到一些信息也沒有什麼害處,時間很緊迫,「你有鉛筆和白紙嗎?我要記一些要點。」
「在我的辦公室里有,」他站起來,敏捷的動作顯示著他的身體正處于他健康的巔峰時期,「我去給你拿。」
當他離開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清理了一下頭腦中的思路,又過去將燈打開。生意,她告誡著自己,她必須將思路集中在生意上,必須抵抗住這充滿了誘惑的氛圍,必須無視當他看著她時,不斷侵襲著她的身體與頭腦的讓人意亂情迷的念頭。
「這個可以嗎?」他問,將一本記事本和兩支鉛筆放在桌子上。
她再次坐下來,打開記事本,「很好。」她拿起了其中一支鉛筆,開始了她的提問。
他回答了每一個問題。
這個地毯,他說,在買這座公寓時,就帶著的,他一直沒有換它,而且也不想換,他不在乎地面上鋪著地毯還是木制地板。他還說據他所知,他對縴維和絲織品並不過敏,除了藍色以外,他還喜歡中間色,尤其是褐色和米色。「還有金黃色,」他補充說,看著她的頭發,「這是天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