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芯的媽媽確實姓陶。」石佟勛證實邱文生的問題。
「那她的爸爸呢?」他沉痛的閉上眼,幾乎可以確定她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女兒。
「漣芯的爸爸在她十歲時離開,拋棄她們母女三人,她媽到現在都沒有改嫁,所以她沒有爸爸。」石佟勛冷靜的回答邱文生的問題,看著繼父落寞慘痛的眼神,他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漣芯以前不叫陶漣芯,叫邱漣芯,她是我女兒……」邱文生痛苦的揪扯著自己的頭發,說出令人震撼的事實。
邱文生的話像顆炸彈投入石佟勛腦海里,震得他幾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你就是……拋棄她們母女的人?!」石佟勛無法置信的看著和自己相處十多年的繼父,沒想到他竟然是害苦漣芯的人。
「過去的事一言難盡,誰是誰非也說不清。我費盡心思找女兒,沒想到她竟然就在我身邊。」邱文生感嘆的說。
「對你來說過去可以用‘一言難盡’帶過,但對她們母女來說,過去卻像生活在人間煉獄般痛苦。」石佟勛沉痛的看著他尊敬的繼父。
「為什麼?」听到石佟勛指責的口氣,邱文生恐懼的問。
「你走後,漣芯的媽媽被關進精神病院,她們姐妹倆孤苦無依,只得寄人籬下受盡親朋好友的奚落、白眼……」想到漣芯嘗過的苦痛,他就忍不住心痛。
邱文生听到這里,也紅了眼眶,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漣芯……她恨我嗎?」
「恨透了!」石佟勛毫不保留的說。
听到這,邱文生再也受不了內心的悲痛,掩面哭泣。
石佟勛這時才了解,漣芯昨天為什麼會有反常的反應,原來她是知道了uncle就是拋棄她們母女的邱文生。
所以她昨天抱著他說對不起,因為她早就決定要報復邱文生。毀掉邱文生所擁有的一切,連帶著……毀了他。
「想來昨天我帶漣芯到媽的生日宴會上,她突然離開不是因為身體不適,而是因為看到你。而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復你,讓你知道她有多恨你……」石佟勛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對邱文生說。
她恨你,恨到不惜犧牲我們兩人真摯的愛……石佟勛在心中無奈的嘆息,傷痛欲絕的想著。
邱文生突然跪倒在石佟勛跟前。「佟勛,uncle求你,不要怪漣芯,要怪就怪我。是我沒照顧好漣芯,才會害她做出傻事。所有的責任我一個認扛,印監是我偷的,簽名是我簽的,什麼都是我。你千萬不要報警抓她,我求你、我求你——」邱文生老淚縱橫的乞求佟勛放過漣芯。
看到uncle。如此自責的模樣,石佟勛實在無法相信眼前的男人,竟曾經冷酷地拋妻棄女。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容他懷疑。
當年的悲劇甚至延燒到現在,毀了「寰亞金控」數十年的基業。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石佟勛無限感嘆的說。「Uncle,你起來吧!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研究該怎麼補救?」他將邱文生扶起。
「佟勛!太遲了,我們根本無法力挽狂瀾,只能看著公司倒下。」邱文生紅著眼眶,悲慟的說。
石佟勛閉上眼,深深吸口氣。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他心底清楚邱文生說的沒錯,「寰亞金控」倒了,毀在他的手里……
邱文生看出石佟勛心中的悲痛,但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
「佟勛!你走吧!這里交給我。」邱文生將手搭在石佟勛肩上,用力一捏。
「你想做什麼?」石佟勛看著uncle眼底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既然由我而起,自然得交給我收拾。」他臉上帶著漠然的神情,口氣平淡的說。
「不行!這件事我也有責任,不能讓你一個人扛。」’他知道unclee打算自己接下這個爛攤子,將所有責任一肩挑下。
「與其大家都被關,不如關我這個老頭子就好。漣芯就交給你照顧,希望你能好好待她。」邱文生搖頭阻止石佟勛,他只希望能有一個贖罪的機會。
「Uncle……」石佟勛像只斗敗的公雞般,沉痛無奈的看著邱文生。
「別說了!去找漣芯,讓她知道,她並不孤單。」邱文生拍拍石佟勛的肩膀,給他一個鼓勵的笑容,讓他放心離去。
當年他雖然有不得不離去的苦衷,但拋棄她們母女卻是不爭的事實,連帶著害她們母女吃苦受罪。
無論如何,他難辭其咎。
現在就給他一個彌補的機會,保護他心愛的寶貝女兒—漣芯。
漣芯神情恍惚的走進慈輝安養院,無視一旁吵雜的聲音和雜沓的腳步聲。
當她完成所有復仇工作時,一股空虛的感覺席卷而來,讓她感受不到報復的甜美果實,腦海中盡是石佟勛英俊的臉龐和他溫暖的懷抱。
只是這一切都是奢求,在她毀了「寰亞金控」,奪走他的一切之後,她不敢想像佟勛會怎樣痛恨她、怒罵她。
思及此,她開始後悔自己所做的事。
只是,亡羊補牢,一切都太遲了……
「陶小姐,我一直連絡你跟你妹妹,但你們都沒開機。」一名護士小姐從她身旁跑過時,發現漣芯的身影,神情慌張的拉著她。
「發生什麼事了?」看到護士小姐著急的模樣,一股不祥的預感浮上她心頭。
「是你媽媽!她昨晚淋了雨,引發急性肺炎,醫生正在搶救。不過你媽的身體一向不好,醫生要我們通知家屬最好……要有心理準備。」護士小姐一邊解釋,眼底隱含一抹同情的目光。
听到這,漣芯雙腳不听使喚的癱軟,差點跌落到地上。「我媽呢?我媽……」她的手扯住護士小姐的手臂,激動的搖晃。
「正在急救室里急救。」
便听完,漣芯奮力撐起虛軟的身子,朝急救室跑去。
罷到門外,急救室的燈剛好熄滅,穿著白袍的醫生從里面走出來。
漣芯立刻沖上前,急著想知道母親的情況。「醫生,我媽沒事吧!她現在怎麼樣?」
「陶小姐,我們很抱歉,你媽的身體實在太虛弱。我們已經盡力讓她恢復意識了,不過有什麼話你就盡快跟她說吧!對不起!」醫生眼中帶著同情的光芒,無奈的宣布她母親的死刑。
「不、不……」漣芯慌亂的搖頭,淚水無意識的從眼眶溢出。她沒有擦拭,只是定定的看著醫生,希望這是個天大的錯誤。
「陶小姐,我知道這很難以接受。可是你要振作一點。趕快進去看你媽,她時間不多了。」醫生嘆了口氣,奸意的勸她。
漣芯無助的看著醫生,悲慟的閉上眼,任由淚水滑落雙頰。
可她隨即擦干淚水,將悲傷藏在心底,振作起精神,堅強的看著前方。
她在心中對自己發誓,如果這是母親最後的時光,那就讓她無牽無掛的走吧!
「媽——」漣芯走到病床邊,看著母親蒼白的臉孔和緊閉的雙眼,她輕聲呼喚著。
「漣芯……」陶莉卉的睫毛微微煽動,奮力睜開合攏的雙眼。
「你好點沒?」她深吸口氣,努力擠出笑容,安撫病重的母親。
「嗯……’陶莉卉費力的點頭、喘息。
「你晚上怎麼到處亂跑,還好醫生說你……沒什麼事。」漣芯努力吞咽喉頭的哽咽,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陶莉卉臉上露出慘淡的笑容,溫柔的說。「傻孩子,別騙我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知道……我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