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在那里的,貝爾摩,比耶誕舞會那回要精彩多多。多恩根本連看都沒看見。」
「你死定了。」
「真希望我能站離賀家那小表,」塞莫以微笑表示挑釁。「還有她的狗近些。」
「那頭野獸該被射殺,連同牠的女主人。」
「她的狗咬在他的上。」
「明天天一亮,塞莫。」
「那正是一開始使你瞠這混水的原因。如果你沒喝那麼多又向姓何的挑戰,這件事根本不會發生。」
「說到,告訴她的那混球是誰?」「譯注︰原文ass兼有與罵人兩種意思。」
「我可沒有告訴她,當時她躲在麥家的一株棕櫚樹後偷听到了一切。命運嘛,你是知道的。」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該放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該閉嘴。」多恩的臉脹得更紅了。
「你要我閉嘴是因為你不想听見你自己的愚行。姓何的是小人,多恩,你明明和我一樣清楚。此外昨晚你喝得手抖個不停,我連你在三步距離能不能打中一棵樹都很懷疑。」
「我則懷疑你能閉上嘴五分鐘。」
「蒂亞救了他爛醉的。」塞莫告訴亞力。「盡避依我看那只獵犬的牙齒已經咬了它的大半。那只動物居然沒打嗝也真奇怪。」
「在哈德森格林,塞莫。」
「你想那只狗會宿醉嗎?」
「黎明時分。」
「你不能向我挑戰,多恩,我是唯一願意作你副手的人。」
「你真是我的好幫手。」伯爵轉向亞力。「塞莫趴在地上到處爬,說是要找一片天殺的四葉苜蓿。」
「我找到啦,」塞莫模著他表煉上系著的免腳。「就在那小表的狗沖上坡之前。」他臉上掠過一抹思索的表情。「你想那會是個預兆嗎?」
「它無疑是決斗之神種在那里的。」伯爵一口氣喝光酒,然後對著空酒杯皺眉。
亞力沉思地望著他的兩個朋友瞪著彼此。他意味深長地看一眼伯爵的杯子,說道︰「你如果再不停止猛灌那玩意兒,就算塞莫所有的符咒和仙人也幫不了你的。遲早會有比一只狗更糟的人或事找上你。」
多恩狠狠瞪亞力一眼。「我要做什麼是我家的事,貝爾摩,別多管閑事。」
亞力和尼爾對看一眼,子爵搖頭表示和伯爵談不會有任何效果。
緊繃的沉默被通往畫室的門的開啟聲打斷。喜兒急匆匆地進來,寶石紅的裙裾窸窸窣窣地擺動,熱切而期待的表情彷佛這一刻有件她生命中最美妙的事正在發生似的。亞力見過那表情──每當玫瑰花瓣飄飄灑落的時候。
她的絲裳是他的財富才供得起的上好貨色,然而某種感覺告訴他即使穿著粗布舊裳,她看來仍會同樣充滿魅力與活力。她濃密的棕發高雅而正式地盤在後腦側邊,但一縷逃月兌的鬈發卻從另一邊垂在她泛紅的頰側並披過雪白而女性化的肩。在她的耳垂、頸間是閃閃發光的鑽石和紅寶石,但沒人注意到它們,因為她的微笑比它們更加燦爛。
她的外表暗示著她的性格︰一個將在雪地里走路、在公園乘雪橇兜風當作冒險、令人著迷的女人;一個不受世俗污染、能看出一小片葉子或雪花的美麗的女人;她是個不尋常的美女,而她的眼楮偶爾會令亞力忘了他是個公爵。
他望著她和他的朋友打招呼──對塞莫是真誠的歡迎,對多恩則容忍而憂心。然後她搜尋室內直到與他四目相接,然後在塞莫和她說話時才轉開。在她進門時站了起來的多恩自上而下地打量著她,不時在某些部位流連片刻。亞力強捺下揍他的沖動,手捏緊了酒杯。
韓森出現宣布晚餐已準備好,亞力點個頭表示听到了,他的朋友卻已簇擁著他的妻子走向餐廳。他將不豫的視線扯離空無一人的門口。
他為了方便而結婚卻沒有得到任何「方便」,反而得到一個女巫。這其中的諷剌幾乎使他笑起來──幾乎。他望向她剛剛站的地方,貝爾摩家的聲譽是否是他將小蘇格蘭藏起來唯一的原因。他沒必要地用力放下酒杯跟在後面走去,不喜歡他的大腦給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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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忙碌的幾天內,喜兒向她急躁而缺乏耐性的丈夫學習社交禮儀。她花了一整個早上練習宮廷禮,那荒謬而不自然的姿勢使她的膝蓋發痛。當她暗示英格蘭婦女的膝關節構造大概和世界上其它的女人不同時,他的回答是她也有部分是英格蘭血統。她決定她的是蘇格蘭膝蓋。
她學會了攀談的方式、合宜的回答以及上流社會各個顯要人物的身分,直到對大自然的需求使一直關在屋里的她像耶誕前夕的孩子一般煩躁為止。于是親愛的尼爾和理查便建議出來走走,此刻他們四個正坐在剛駛出貝爾摩大宅的馬車上。
「妳夠暖和嗎?」
喜兒望著她丈夫點點頭。「我很好,真的。」他又坐了回去,一手不經意地揉著手臂。這是他第三次問這問題,于是她問道︰「你冷嗎?」
「不。」他迅速答道,彷佛她的問題冒犯了他的男性自尊似的。他看向窗外。「一定是因為潮濕的空氣的關系,。」
半小時後,馬隊在達達的蹄聲中經過了倫敦橋。由于泰晤士河百年來首次結冰,河面上聚集了一大群人在享受著這難得的盛事。
幾分鐘後,喜兒與亞力跟著尼爾和理查走進冰封的河面土木造的入口。河的兩岸飄著黃、綠、藍、紅、白各色旗幟,一攤攤的商販熱鬧地叫賣著。冷冽的空氣中充滿牛肉派和烤羊肉串的香味,客棧老板也搬出一桶桶麥酒賣給過往的游人。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讓他們說服做這件事的。」亞力瞪著子爵與伯爵低聲咕噥道。
喜兒忙碌地左右轉著頭,不願錯過任何事物。「你答應過要帶我逛市集的。」
「妳已經去過了──沒經過我的允許,而那也正是我們有個聲音大得足可喚醒死人的門房和食譜用唱的好廚子的原因。」
「你自己說過晚餐很棒的。」
「我正好喜歡龍蝦。」
「你的朋友也是。」
他皺起眉喃喃咕噥著,扣緊了他外套上的銅飾扣。
「亞力,你確定你不冷嗎?」
「我很好。」
「喂,喜兒,我需要建議,過來一下吧。」尼爾在一個攤子前向他們招手。「妳認為我該買哪一個呢?」子爵拿著一小瓶藍色油和一條象牙表煉。
「那是什麼東西。」
「這個──」他舉起瓶子。「是保護油。」
「對象是什麼?」伯爵問道。
「鬼啊、精靈之類的,」小販說道。「還有女巫。」
「我相信我用得上那個。」亞力澀聲道,喜兒朝他皺起眉頭。
「未雨綢繆總是好的,貝爾摩。」尼爾嚴肅地說道,然後拿起另一樣東西。「這是一頭地獄之犬的牙齒。」
「什麼,沒有大蒜串嗎?」伯爵斜倚著一個攤子。
「有啊,爵爺,就在魔法女圭女圭和符咒旁邊。」小販笑開了缺牙的嘴。「大蒜是用來對付吸血鬼的。」
「吸血鬼我是見過幾個,不過塞莫一定比我更需要那玩意兒。」
「才不,但是今天早上我才看見你打敗一頭地獄之犬。」他在伯爵面前晃著那條表煉。
「別提醒我。」伯爵畏縮一下並揉揉他的臀。
尼爾轉向亞力說道︰「我說啊,多恩需要咬他的那頭獵犬的毛。」他格格笑著。「你說他需要什麼,貝爾摩?」
「我想──」亞力打住說了一半的話。「天殺的,我以為你說過上流社會的人不會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