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麼?」老太後一個踉蹌,跌坐在床上,蕭長鋒全身赤果無法起身,只有緊緊摟住她,不一會兒,老太後就傳出陣陣啜泣。
「媽!我本來只是太疲倦,我想回家,卻不料,我揭破了你的假面具,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但你的行為,使我明白了太多的事情!」
「你听我解釋!」蕭長鋒狼狽地。
「不必了!我看到的太多,听到的也太多了!」她搖搖頭,輕蔑地看了這毫不相配的一對一眼,在她眼中,他們畸形的結合就跟野獸沒什麼分別,唯一有分別的,是在他們之間除了之外,還有利益、權利……種種可怕的東西。
「倩宜!」蕭長鋒還想叫她,但被太後阻止,倩宜听見她用疲倦的聲音說︰「讓她去吧!」
當倩宜回到客廳,她在最中間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那股驚人的忿怒慢慢消失,起而代之的,是一種悲傷,因對人性的了解而產生的悲傷。
五分鐘後,蕭長鋒出現了,他穿著整齊得像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他走到倩宜身邊。對這個從始至終陷害她的齷齪小人,她充滿了厭惡,連正眼都不願瞧他一眼。
他只匆匆地說了一句。「我很抱歉發生了這種事,去看看你婆婆,她情況很不好,我擔心她——」
倩宜的目光如炬,令他狼狽而退。倩宜坐在那兒,脊背僵直,一個念頭悄悄爬上了她的心頭。
這些年來,她過的到底是什麼生活?她對得起自己嗎?她不禁自問著。同時她也想通了一件事,從一開始,她就沒做錯什麼,相反地,她做得很好。
還記得華德金在病重時躺在書房里跟她說︰「倩宜,讓你那麼年輕就踉我這樣的老人,我太自私,我對不起你……」
倩宜嘆了一口氣,想把這一切都擺月兌掉。剎那間,她突然發現,經過了今天早上,她終于得到了自己。不管她是做對了什麼還是做錯了什麼,她自己整個解放了自己。她也不必再把自己推進當時的夢魘中,日夜啜飲著那苦酒了。
「夫人,不好了!」突然,一個女僕從長廊里沖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叫著︰「老夫人自殺了。」
☆☆☆
江明漢在事務所接到倩宜的電話時,問︰「你在哪里?」
「我回家了。」倩宜把老夫人出事的經過簡單的告訴明漢,他立刻帶了醫生趕來,當醫生替太後急救時,他很歉疚的對倩宜說︰「對不起,我只听信一面之辭錯怪了你,你不會恨我吧!」
倩宜搖搖頭,伸出手抱住了這個曾經誤會了她的兄長,一陣哽咽使她說不出話來。
醫生急救過後出來跟他們說︰「幸好發現得早,老夫人力氣小,割得也不深,現在已經包扎好了,不過一定要靜養。」
江明漢重重酬謝他之後,帶著倩宜來到老夫人的房里。
只不過短短幾小時的功夫,倩宜發現婆婆仿佛老了十歲,再加上割腕失血過多,她的皮膚蒼黃起皺,那雞皮鶴發的樣子真令人慘不忍睹。
「謝謝你沒把我送到醫院去丟臉!」她對江明漢道了聲謝。如果她一進醫院,這件丑事馬上就會揭開來,她再也不要做人了。
「那倒不用客氣,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江明漢精明銳利的眼光瞪著她︰「不知道今後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老太後那蒼白干癟的嘴唇勉強皺出一個苦笑︰「我的洋相都出盡了,我要回歐洲去!」
「希望你說話算話!」江明漢得到了滿意的答復。
當他們正要出去時,老太後看著滿屋子噴濺的血跡,抱歉地說︰「倩宜,把你屋子都弄髒了。」
「不要緊,媽!你身子還虛,好好養病吧!」
「我——」老婦人掙扎了半天,才說出口︰「我從前那樣待你,你不會怪我吧?」
倩宜只覺得眼眶一陣熱,她做夢也沒想到,蠻悍地幾乎毀了她一生的婆婆,居然會跟她道歉。
尾聲
當倩宜的車停下來時,一陣鑼鼓喧揚,把她嚇了一跳,她這才發現華氏企業的公司同仁們為了歡迎她回來,特地組成了個樂隊在大廈門口歡迎她呢!
她抬起頭,上面是好藍好藍的天,映著那藍天的是巍峨的二十二層辦公大廈,寫著歡迎她回來的紅色的彩帶一直飄揚而下。
當她走下車時,一張笑盈盈的、熟悉的臉孔映入她的眼簾︰「陳太太!」她不禁叫了出來。
「我又回來了,您還要我嗎?」陳太太的眼圈突然一紅,她們緊緊握著手,想起那一大串日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喜氣洋洋中,她登上了頂樓,回到她從前的辦公室,令她驚訝的是到處都是花,而其中最特殊的是一扎用三色絲帶束著的白蘭花,那巨大的花瓣發出了清新的香氣,她不自覺地被吸引了,當她舉起花束時,一個小卡片掉了下來,她抬起頭一看,上面只有龍飛鳳舞的兩個字︰
哲宇
「哲宇!」她輕聲叫了出來,「哲宇!」一陣淚流了下來,她曾經逃避過,也曾經拒絕過,但現在,她是多麼、多麼地想再見他一面。
她已經自由了,但他為什麼不來呢?
淚流淌在芳香的花瓣上,忽然,她意識到有人用手抹去了她的淚,倩宜抬起了頭來,站在那兒的竟是哲宇。「這該——不是夢吧?」她恍惚地簡直要失去所有的知覺了,只是拚命咬著嘴唇,希望能證明她不是在做夢。
「這不是夢!」哲寧將她緊擁入懷︰「倩宜,我回來了,我們會永遠的在一起,這是真的不是夢。」
倩宜快樂得哭出聲來,這是華德金去世之後,她頭一—次,但是她知道,不管她如何解釋,都不要緊了,他們曾經歷所有的苦難,但此刻她終于在麥哲宇的懷中,他會給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