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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屋魔戀 第10頁

作者︰姬小苔

碧隨一個晚上都開心,這時才突然鬧起別扭,一語不發,直到回家臉上還掛著一層寒霜。

我沒空替她做心理分析,把車在車庫停好。巴不得插翅飛去。

劉嫂卻巴巴地跑出來,要我吃早餐。

「人家才不會來,我們家有大蟲咬他,毒針刺他。」碧隨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很難听。

她無論說什麼刻薄話,都無損于她的標致,蹦跳了一夜,兩眼還是熠熠有神,皮膚光潤細滑,像上好的瓷器。

我是打定主意不再陪她吃這頓早餐、她怒氣沖沖進去了,劉嫂為難地看了我一眼,也跟著進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忽然看見桂家的後門開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圍牆鑽了出來。那麼窈窕,那麼輕盈,像小鹿般沿著草地奔跑。

是月隨,我心中一動,很想過去叫她.又怕她受驚,只遠遠地站著,一直等她奔過了湖後面的小坡,才喘過氣來。

對這個少女,我有一種很難形容的感情,也許我是瘋子,竟然無法遏止地看到她。

我意識到自己的感覺時,非常地鄙視,她不過是個孩子,不該有非非之想。

回到臥室時,我拉上了窗簾,明明知道她就在湖中游泳,卻把自己關在黑暗里,決定不窺看任何人,然後躺上床,不到五分鐘,就進入了夢鄉。

醒來時,屋內一片漆黑,完全不曉得幾點鐘,起初疑心是夜晚,拉開窗簾時,天還大亮著,我才一陣心安。

意外地,樓梯附近並沒有慣例的奇異響動,但那寂靜更使我不安,而且一陣詭怪的第六感,突然使我汗毛直豎,當我走過甬道時,果然有個白色影子出現,不過那不是幽靈,是月隨,她安安靜靜地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泳衣還在滴水。

「月隨!」我怕嚇著她,輕喚了她一聲,她仍然一動也不動,我走下樓梯,忍不住還是回頭,她也正望著我,大大的眼楮像玻璃一樣,完全沒有表情。

我饑腸轆轆,沒有功夫管她,到了廚房做三明治吃,她毫無聲息地突然出現在門口,我嚇了一跳,差點被花生醬三明治噎死。

我問月隨要不要喝咖啡,她不吭聲只是坐在旁邊看著我,看得很專心,像是極力在思索什麼,又似乎想不出來。

「你饑不饑?」我把盤子推向她,那是最後一份三明治,待會兒如果送菜貨車不來,明天包準要挨饑。

她不回答,仍舊盯著我看,我突然起了疑心,這一點也不像月隨,她那麼害羞,怎麼敢闖進我屋里,還看我吃東西?

我明白過來時,她終于忍不住,爆出了笑聲。

「碧隨你這個壞東西!」我罵。「干嘛裝神弄鬼的。」

「你好笨,居然看不出來。」她抓起了三明治,津津有味地吃著,我敢打賭,如果不是為了貪吃,她一定還會繼續裝下去。

「有毛病!」我罵她。

「我證明了一件事,你果然喜歡月隨,見到我就大呼小叫,只對她溫柔。」她往後一仰,腳蹺上了餐桌。

「拿下來。」我不準她放肆。

「只會對我叫!」她把吃剩的三明治丟過來,我閃開了,花生醬、面包屑糊了一地,「我警告你,再對我這麼粗暴,我就要生氣了。」

她叉著腰駕人的模樣像個小潑婦,非常的不可愛,等我真生氣了。她又像兔子一樣一溜煙地跑了,讓我打不到也罵不著。

我嘆口氣,掃了地,決定到鎮上去采購食物,老等送菜車來也不是辦法。

走到村口。那個山地警衛正要交班,邀我坐在他摩托車的後座,騎得飛快,10多分鐘我就站在大街上了。

這10多分鐘的騰雲駕霧是我有生以來最恐怖的印象之一,難怪常有人稱機車騎士是「肉包鐵」,真是一點也不錯。

下地之後、我做了一個最明智的決定,立刻走到那間自行車專賣店,買了一輛男用跑車。

「你終于改變主意了?」老板笑嘻嘻地看在鄰居的份上,打了九折,還贈送了一個車籃。

我在台灣念中學時,騎了整整6年車,任何可以耍英雄的單車特技都難不倒我,但畢竟迄今已逾20年,當我騎上車時,立刻發現力不從心,騎得歪歪扭扭,差點兒摔進大排水溝里。

「別緊張,習慣就好!」老板在後頭高叫,算是打氣。

買了牛女乃、起士、吐司和香腸之後,我載著滿滿一籃東西,穿過了大街,人稠車擠,非常地受到考驗,好不容易通過了,全身都濕透,簡直是汗水如流。

剩下的路就好多了,往郊區的四線人道上空蕩蕩地,一輛車也沒有,我盡可以放心大膽。

回到山村小築,我氣喘如牛,跟中學時代的意氣風發完全不能相比。

但晚風一陣陣吹來,竟也有著一份難以形容的適意。

可是這種適意並沒有讓我享受太久,當我打開二門時,空然看見一個奇詭的景象——竟有一個人站在樓梯上,我不相信地揉揉眼楮,他卻在我的注視里一步步地走下來。

他的年齡不小,大概有70多歲,完全如同我那夜夢中所見。起初我以為碧隨又在搗蛋,但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即使是再高明的化裝,她也沒法子把自己打扮成一個七老八十的男性。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下來,站在離我不遠處跟我對望了一會兒,用接杖敲了敲地板,又一下子消失了,那姿態非常悠閑,像穿進了一道看不見的牆中。

那是一個鬼魂?我恐怖地想、可是我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他的出現意味著什麼,我也不能明白;但,他挑在這個時刻這個地方。向我顯示著他的存在,總該是有他的意義吧I

我從未相信過世上有鬼,但他令我迷惑,我站在那兒發呆,屋外有人對我大鳴喇叭也置若罔聞。

「戴秉同!」那個按喇叭的人走到找身後,「你怎麼啦?掉了魂似的?」

我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吊兒郎當的聲音是博小泉。

「預備請客?買這麼多東西?」他從我還緊緊抱著的籃子里拿出一瓶酒,一條哈姆,又放了回去,嘖嘖稱奇。

「有事?」

「看到碧隨沒有?」他把太陽眼鏡摘下來,一雙精光四射的眼楮更囂張。

「沒有。」

「真的嗎?」他不相信地拉長聲調。

我把食物一件件放進冰箱。「吃」是獨身的中年男子最大的麻煩,我已開始厭倦自己做飯,前天告訴過管理委員會,趕緊替我找一能做西餐的廚子,不然天天吃三明治、蛋炒飯會把人吃得發瘋。

「昨夜的事你預備如問解釋?」他逼進了一步。

丙然東窗事發,找冷靜地看他一眼,不過還是個孩子,還用不著怕池,但他的歪纏功夫教人頭疼。

「我一直以為你不一樣,設想到嘴上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他冷笑︰「你如果喜歡碧隨,為什麼不敢承認?」

我想已經到了給他一頓教訓的時候了,這小家伙久揍,但門鈴響了起來,一個悅耳的聲音在外頭問︰

「戴先生!戴先生在家嗎?」

是季文莉,她穿得十分端莊,合身的套裝更透露著性感,手中提著一盒禮物。

比我更訝異的是傅小泉,他們相互見到時,同時叫了出來︰「你怎麼在這里?」

當我弄清楚文莉是傅小泉的阿姨時,傅小泉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悶聲道︰「我先走了。」

弦外之音是——今天暫且放你一馬,有帳來日再算。

「他在這兒做什麼?」季文莉問。

「找隔壁的一個小女孩。」

「桂碧隨?」她比我想像中聰明得多,隨口一猜就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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