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夏紗傻愣愣的表情,柴崎英司不由得淡淡一笑,她眼中的驚訝充滿贊嘆,並無一絲一毫的貪婪。
隨著她像發現瑰寶的目光,他打開每一扇紙門隔間讓她看個過癮,一間和西式客廳相呼應的臥房里有張Kingsize的大床,和全部都是意大利上等貨的家具擺飾。
「如何,還滿意嗎?」他看著她驚異得有些遲鈍的樣子,忍不住想逗逗她。
她直覺地搖搖頭拒絕進入,轉身看向八個榻榻米大的和室,雖然房間里一樣擺著備前燒的花器和擺飾,但是至少看起來還不至于太昂貴。
「為什麼搖頭?」
「太貴了,一屋子貴得要命的家具和擺飾,會害我睡不著覺。」
「這是什麼理由?」
「怕萬一不小心弄壞一樣,豈不要一輩子當給這家飯店當免費雜工抵債。」
「你真是可愛。」柴崎英司被她正經八百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萬一真的要賠,我也會把你贖回來當我個人一生的長工。」
「這是很正經的事情,你居然笑我。」夏紗被笑得臉紅,一生氣干脆轉身往外走。
「別這樣,開開玩笑而已。」
他趕忙收了笑臉,擋在她的面前,「別生氣嘛!要不然你睡和室那間,總可以接受吧?」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始終想不透,他為什麼要百般討好一個只見過一、兩面的女人?「難道你不怕我是個貪得無厭的拜金女,死巴著你不放嗎?」
「那也只能怪我有眼無珠,識人不明,怨不得誰。」清楚看到夏紗真真實實的疑慮,柴崎英司更是一點也不擔心地說著,「何況,你是嗎?」
「我……」夏紗看到他自滿得意的樣子,真希望可以大聲地應他一句「我就是」,可偏偏她卻是個連謊都撒不好的人,只能對著他志得意滿的表情暗自生氣。
「唉,我拿你怎麼辦好呢?」
柴崎英司發現她即使生氣,模樣也是萬般動人的,靈動的澄眸幻化著百變色彩,喜怒悲歡一幕幕流閃若畫。
「先別想那麼多,一路折騰,你只怕累壞了。」哄著她,他打開豪華至極的浴室,門里日本特有的浴衣「ミろギ」和按摩浴白正誘惑著疲累的她。
「你先去梳洗一下,我去吩咐櫃台,讓廚房幫我們弄點吃的。」
柴崎英司說完,留下躊躇不安的夏紗徑自走開。
夏紗回想踏進飯店大門時門房與經理誠惶誠恐的接待,再看看眼前奢華的排場,柴崎英司這個風華超絕、氣度不凡的男人絕對稱得上「天之驕子」。
在鏡子前面,她疑惑地看著鏡中的人影,柳眉輕鎖、雙眸蘊愁,單薄的身軀曲線不明,怎麼看都構不上「美女」兩個字,又為何能獨得這豪門貴公子的青睞?
她該留下來和他繼續相處嗎?還是獨自離去?
夏紗撥了通母親家里的電話,想告訴她自己已平安到達的消息,遠端卻只傳來答錄機的聲音,她簡單留下想獨自一游的心願,和在除夕夜回去和她一起吃團圓飯的許諾。
沒有人接的電話,無形中幫她確定了留下的意願。
但是……
「失去」的悲痛依舊深埋心底,時時與她共舞,多少年孤獨一人,她早已習慣了與清冷、寂寞相伴。如今她可以眷戀一個溫暖的擁抱,而不擔心又換來另一場傷痛嗎?
在這個她正準備將往事了結的懷舊之旅里,讓一個對她抱有強烈佔有欲的男人參與,又是好還是壞呢?
明亮的鏡子里映照出一個充滿迷惑的容顏,無解的難題讓她不由顰眉聚愁。緊攏的眉間淡淡憂思縈繞,夏紗卻不知正是這楚楚嬌容牽引著柴崎英司浪蕩不羈的萬丈柔情。
無解——
既是難以抉擇的死結,她索性說服自己,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柴崎英司交代了廚房準備兩份精致的宵夜,才想到要打通電話和台北的焦應桐連絡一下,免得那個太過盡職的老實人橫死在老頭子的怒火底下。
耳邊猶自響著焦應桐未接的電話鈴聲,房門已然響起悅耳的音樂門鈴。
「不錯嘛,動作還滿快的。」
柴崎英司正為飯店的服務喝采之際,門外出現的卻是一個冷眸寒冽的酷酷男子,過長的劉海斜披過左眼,掩去他銳利的眼神,過肩的長發用一條黑色細皮繩扎在腦後,而全黑的長大衣襯得他如同一尊黑暗里的夜游神。
柴崎英司似早已料到,毫不意外地看著他,「蒔拓,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呀!」
「影逐光而生,自當與光如影隨形。」
蒔拓毫不在乎柴崎英司的揶揄,幾個輕描淡寫的字眼輕松迎擊,絲毫不落下風。
柴崎英司聳肩笑笑也不動怒,身後輕如貓足的腳步,可以顯示多日不見的蒔拓,身手又增進不少。
「坐吧!」柴崎英司隨意往沙發上一坐,手一擺要他也坐下。
「少爺,那與蒔拓的身份不合。」
將柴崎英司特地在精品屋挑選的衣物放在沙發上,蒔拓像根筆直的標竿杵在一旁不動。
「都說了叫我的名字,你卻始終改不過來。」
蒔拓不為所動地搖搖頭
「蒔拓,你知道我最不喜歡你什麼嗎?」
他微挑濃眉再次搖頭。
柴崎英司故意板起臉厲色看他,「就是你的主從分界,你的作為說好听是老成持重,說難听點根本是食古不化。」
「少爺,我只是遵從老爺子的規矩而已。」
「算了,我也懶得跟你說了。」
柴崎英司雖然受不了有個影子跟前跟後,但是對蒔拓卻很欣賞,只是面對他的一板一眼,性好自由的他難免對蒔拓多加捉弄。
「我以為你現在應該出現在東京羽田機場接機才對呀!」
「少爺處事一向不按牌理出牌,所以屬下大膽查了少爺離台的行蹤。」
「不錯嘛!你還知道自己大膽。」柴崎英司倒不是真的想責備他,只是不想他被夏紗看到,免得她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注視下,個性害羞的她會嚇得跑比飛還快。
「不過你來得正好,這東西你替我送回去給老頭子。」
柴崎英司把焦應桐準備的MO片和手提電腦一古腦都丟給蒔拓,「這一周你順便替我處理台北所有的業務訊息,片子送到總公司去,免得他們找我的碴。」
他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卻看得蒔拓背脊發毛,「這段時間里,你這個影子要徹底從光的周圍消失,還要幫我抹掉行蹤,不準打擾我的生活。」
頓了頓,他威脅的撂下話,「你若是敢壞了我的計劃,我就讓你玩不完躲貓貓的游戲,永遠疲于奔命。」
「少爺,請不要強人所難。」
蒔拓無奈地看著柴崎英司,他那笑容可掬、文質彬彬的表象根本是騙人的,其實比鬼還精明難纏的性格,才是他的本質。
「隨便你嘍!你自己看著辦。」
柴崎英司一點也不擔心蒔拓會違抗他的意思,因為他該死的遵從觀念早已根深蒂固,所以反而容易打發他離開。
蒔拓很听話地接過手提電腦和MO片,腳步卻依然不動。
「還有事?」
「近來老爺子和武田都寶集團接觸頻繁,武田家正好有一位適婚的大小姐。」蒔拓面無表情地說道。
「哦,那位大小姐如何?」
柴崎英司依舊不慌不忙地看他一眼,不大有興趣地問道。
「長得貌美如花,身材窈窕曼妙,性格熱情火辣,堪稱人間尤物。」
「哈!我怎麼不知道你居然這麼會形容女人。」
柴崎英司以希罕的目光瞟他一眼,不信他說的是重點,「少打馬虎眼,你知道我問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