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見過鐘辰瀚如此為難,邱建元放心不下地直追問︰「有什麼不好說的嗎?除非你不當我是兄弟,眼睜睜看兄弟有難,你卻見死不救!」
「你小聲點好不好,」他搗住他的嘴,「我已經告訴你太多了,原本這件案子就不是我在辦理的,再說就有泄密之嫌!我只能告訴你,注意曹俊民準沒錯!听說你的哥兒們——郭志浩與‘德力建材’有合作,事實上曹俊民也是‘德力建材」的老客戶了,或許從這里下手,你會得到比較多的線索。好自為之!」
希望邱建元能听明白他的提示。
「什麼意思?」他鎖眉,滿臉霧水。
難道鐘辰瀚是在提醒他幫忙郭志浩多注意一點,不要讓當年與郭志浩遇到的困擾,又再重來一次……對!事情就是這樣,邱建元在心底歡呼。
既而一想,曹盛雄原本就因為綁架圍標而被警方起訴了,倘若現在又想要故技重施,似乎沒用。況且刑事局的人巳經盯上了曹盛雄與曹俊民一班人,只要他們有任何風吹草動或者膽大妄為的行動,絕對會被警察給逮個正著,而且警察們不也正在等他們「不請自來」!
邱建元不以為意地釋懷了。可見只是鐘辰瀚在瞎操心罷了,畢竟繪聲繪影,穿鑿附會的結果,無非都是自己在嚇唬自己。
只不過聰敏如邱建元,一心只想到了曹盛雄當初圍標危及到了郭志浩的生命安全,卻全然忘了曹盛雄綁架章德潔的危機更甚。
這其實並不能怪邱建元,他根本不知道「德澤建材」負責人的女兒就是章德潔呀!
看來,這種混沌未明的局面,會再持續上一段日子,且充斥著危害——而邱建元卻一點防範也沒有。
☆☆☆
不理會鐘辰瀚告訴他有關曹盛雄的一切,回到家,邱建元只想放松!
嘗過了章德潔精心料理的晚餐之後,他自告奮勇幫忙收拾油膩膩的碗盤。
想不到,他竟然庸俗到只看見她直率的表面,壓根兒忘了欣賞她擁有的「內在美」!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她突然問了聲。
章德潔煞是好笑地靠在門框上,看著邱建元英挺高眺的身軀硬是屈身靠在濕漉漉的流理台,笨手笨腳地戴著手套在與一堆碗盤奮戰……
邱建元抬起頭,目光溫柔地笑望她。「不用了,煮飯夠你忙了,如果可以,洗一輩子的碗我也甘願。」
事實上,不正也是一語雙關地說出了,只要她為他煮一輩子的飯,他會一輩子幫忙洗碗。
洗一輩子的碗?她怔愣了一下,懷疑自己是否耳朵有問題,否則就是他沒意會到自己說出了不當的言詞?
一輩子!他不會是在許諾「一輩子」吧?可能又是她在多疑了,不必太過度反應,他都還沒有表示要追求她,而且她這輩子已經沒勇氣再去愛人了。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而她的「癥狀」,可能一輩子都怕草繩了。
不過,心中倒是為這句話悄悄悸動了一下。
「那我幫你擦碗好了。章德潔徑自拿起一條干淨的抹布,接過他手上洗好的碗。
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渾然天成。
無庸置疑的!便播電台的放送頻率與听眾三姑六婆的接收程度,光從這幾天他家門檻快被踏破的情形來看,大伙兒對章德潔的好奇程度,簡直出奇的高。
當然,他媽與不常上他家串門子的姑媽,這兩天更是幾乎與羅芸織「有意無意」的來驚擾他們,三人從沒有一天缺席過。姑且不論他們對章德潔的評價,光是由邱建元願意交女朋友這一點來看,他老媽就算死了,也不怕沒臉去見他老爸了,而他也不會成為「不遵母命」的不孝子!
不過,倒是苦了章德潔盡陪笑臉地幫他應付他們。
難得今晚那些三姑六婆沒出現,還給他們一個安靜的晚餐時間,以及現在兩人獨處的時光。
「過去這幾年你都在澳洲念大學?」不期然,邱建元如此問起。
既然想要勾起她的記憶,那麼就從過去五年她究竟做了哪些事情著手,似乎比較容易。
章德潔擦完一個碗,又拿了另一個繼續。「是的,五年前高中畢業後,父母即安排我到澳洲去了,一直到去年大學畢業才回台灣來。」
「那在澳洲沒交男朋友?以你活潑健康的外表,以及率直天真的性情,應該異性緣會不錯。」首先當然是調查她過去的「清史」。
邱建元處心積慮地想一探究竟!
「交男朋友?」她狐疑地問。接著,有絲不可思議地又開口表示道︰「你在晶華酒店親眼目睹我是如何痛整那個相親者。過去我就是如何對待那些想親近我的人,男人見到我比見到鬼還要害怕,誰還敢來!」
听她直言不諱。探得她過去沒交男朋友,邱建元心里涌現無限快感。「你該不會是有恐男癥吧?」邱建元逗她,曉得她是個可以有話直說的人,且開得起玩笑。
「應該是。」她也直答。
「難道這就是你當初約法三章的原因?不可以在同居期間牽你的手,接吻,親熱,甚至于上床……因為你有恐男癥,所以那些不尊重你,侵犯到你身體自主權的行為都要避免。
她沒開口回答,只是微笑點了下頭。
邱建元終于有些大惑初解,卻也不怕被笑話地說了個明白,「當時我還以為你是在為某人守節呢!」
「守節?有誰敢讓我為他守節呢?」她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又搖頭否認了他的看法,其實,恐男癥是有一點,但是還有其他原因。
「那麼,我哪天會不會也像那些試圖親近你的人一樣,得到被你惡整的下場?」
「不曉得,要看你親近的程度。」
她抬起頭看他,冷不防與他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對了個正著……心髒卻被猛烈撞擊了一下,跳亂好幾拍。
「那麼像這樣子的‘親近’呢?」他笑得邪邪的。
整個身子向她輕輕靠近,近到貼到了她的氣息可以直排他臉頰的距離。原本只打算逗逗她,輕輕吹口氣到她臉上,孰料,心底不由得竄升出一股激情,教邱建元做出了連自己也會訝異的動作——
他,低頭吻了她!
哦!老天!等到章德潔回過神來,是在他的唇瓣覆上來的時候。他的唇很軟,並不激野狂熱,卻又同時具有足夠的堅決!
「不!」章德潔驚慌地喊出一聲,別開她的唇,濕淋淋的碗應聲掉落地面,碎成片片。
往事立即重演般地又在眼前回蕩,那個她心愛的人,那個傷害了她的人……噢!她的頭像要碎裂開了一樣地疼痛!
幾乎她用力彈開的同時,邱建元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當然。他沒想到自己會有如此不該來的一吻,但是,結束得如此倉皇,推開得如此突兀……他不解?甚至發現她的眼底露出鄙夷的光芒?
「我嚇到你了?」恐怕是的,看章德潔縮成一團,發抖似地躲到了牆角。
真該死!瞧他做了什麼好事?邱建元慌亂起來,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心中滿是歉疚,為著他也沒有心理準備的一吻而感到內疚……
「對不起,我沒想到會讓你嚇成這樣。」邱建元趕忙月兌下手套。想去安撫受驚的她。
「不要踫我!不要……不,求求你,不要踫我……」章德潔兩眼茫然若失,惶恐地驚叫著。
心里好不容易結痂愈合的傷口又被徹底挖了開,狠狠地傷著,淌著血。
她像五年前在反抗那齷齪的男人一樣,叫了出聲,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不!絕對不可以,她不可以對他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