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其他識相的職員,見她心情不好,全都避得遠遠的。深怕成了無辜的炮灰。
「德,你又怎麼了,干嘛發這麼大火?」章德潔的高中死黨兼同事,也是她二哥的未婚妻——董麗雪。一听到她快掀翻屋頂的怨聲,馬上過來一探究竟。
接過董麗雪送給她的冰果汁,灌了好大一口,又繼續發出連連怒吼,「我懷疑那些男人是否真的越來越‘饑不擇食’了!像我長得這麼愛國,身高像竹竿,身材像面牆,胸前像飛機場的女人,他們也那麼愛不釋手。」
如果她不是業務助理,得做業績,否則她會把那些痛毆一頓,然後轉頭不干了事。
「你實在沒必要為這種小事生氣,氣壞了身體才劃不來。」溫婉的董麗雪拾起小方巾,幫她擦拭臉頰和脖頸上那些有如豆點大的汗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章德潔先順口氣,拉了張椅子坐下。
「我不干了!」章德潔氣呼呼地直嘟嚷,把唇噘成了個圈。
上任不到一個月,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講出這句話了。
「德,你看你,像小孩子一樣般又鬧別扭了!事情真的嚴重到非要辭職不可嗎?」
「有!你都沒看見那些老是如何的狎語狼嗥,傷害我這麼個清純無暇的女孩。誰沒有妻子女兒,倘若那些老的妻女被別人如此對待與傷害,難道他們還會坐視不理嗎?」章德潔舉起杯子,將剩余的果汁—飲而盡。
董麗雪只能莫可奈何地從旁安慰她不平衡的情緒。
突地,一道壯碩濃黑的身影,掩蓋在章德潔的上方。
「德潔,又怎麼啦?」章德輝淡漠地開口,語氣中充滿無奈。
「還不是‘立威建設’的小老板——曹俊民。豬頭一個!
我在解說產品時,他兩眼緊緊盯著我瞧也就罷了,下了台,他又一古腦兒巴到我身邊來,美其名曰說是請教,卻是對我手來腳來,又模又捏的,惡心死了!反正最後的結論是‘我不干了’,你還是另外再請個業務助理吧!我想我對這種‘女公關’或‘陪客’的工作沒興趣,也自認做不來。」她回答得直截了當。
章德輝也偷笑地瞄了她一眼,看出一向藏不住情緒的章德潔,其實並不厭惡這項工作任務,單純只是討厭曹俊民而已。
于是他故作正經地說︰「曹俊民的‘立威建設’一向與我們有密切的生意往來,他也是我的大學校友,雖然我與他算不上肝膽相照的好朋友,但也算得上熟識,基本上,他的人品有像你說的那麼惡劣嗎?本人存疑。何況我還考慮要介紹你跟他認識呢!這次見面只是暖身。以後你會漸漸習慣的。至于工作你做不做,得等爸媽從澳洲探望小弟回來,才能下決定。
章德輝並沒有董麗雪的好脾氣與好興致,話一講完。便立刻轉身回他的辦公室了。
章德潔見狀,趕緊上前拉住他,決定要把話給挑明了!
「是,重點來了。你憑什麼那麼雞婆要介紹曹俊民讓我認識?想把我這個包袱趕快月兌手,扔了,好讓你卸下責任嗎?」
聊到了她的內心,章德輝眼楮為之一亮。
「有人願意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應該感覺到光榮才是。何況,像你這等凶巴巴又不拘小節的男人婆,會有男人肯欣賞,已是阿彌陀佛羅!」
他雙手合十謝天,作勢虧她一記。
「還有,當初你求爸媽讓你在外獨立生活的條件。就是自力更生,莫非你早忘了。假使現在你提出辭呈不干,我看你不但生活費沒了,恐怕連下個月的房租也付不出來。我看你還是乖乖回家,別信口開河說你要獨立自主。」
章德輝一針見血地說中了她的弱點。只見章德潔像泄了氣的皮球,所有氣勢都在轉瞬間消失無蹤。
「我會證明給你看。」她仍有些不眼氣。
「好啊!我等著。」章德潔的個性就是如此直接,所以才令人擔心。章德輝兩眼一瞥,擺了擺頭吁口氣,一副等著瞧仔細的神情表態。「還有,你的性子真該改一改了。你在電梯口魯莽撞到了人,沒向人家道歉,已經是非常沒有規矩的一件事,竟然還敢說人家走路不長眼,要不是邱律師不與你一般見識,你看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擱。」
「對不起,我承認這件事情是我的錯。不過,我真是被曹俊民給氣糊涂了。」她軟下了態度。
章德輝煞是好笑地望了妹妹一眼,其實章德潔並不是脾氣壞或者架子大,只是性子直了點。
章德輝沒多想什麼,無須警且事關重大地再次叮囑著,「對了,德潔,別忘了今晚在晶華酒店的相親。還有,讓麗雪陪你去。」
章德潔則扮了個鬼臉,誰教她就是那麼愛搞怪到惹人厭的地步,父母兄長才巴不得趕快將她推出門,為她安排了一個又一個的相親。不過也罷,相親不僅有免費的大餐可以享用而且還有呆子讓她耍猴戲,何樂而不為呢?
「是!你的再三交代,我豈敢忘記。」眼楮乍然一亮,她最感興趣的娛樂節目要開始了。
☆☆☆
一手提了公事包,另一手抱了兩個卷宗,邱建元剛從客戶那里討論完一件刑事訴訟案,總算結束了今天的行程,帶著滿臉的倦容走進辦公室。
一轉進律師事務所的大門,看見辦公室內只剩羅芸織還沒下班,便順勢將那兩個卷宗重重放上她的桌面,引起她的注意。
羅芸織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但當她看清來人是邱建元時,神情更是萬般驚訝,像活見鬼似的。「你……怎麼還在這?」
「法律規定我不能踏進我的辦公室嗎?」望了牆上的掛鐘一眼,心知肚明她的訝異為何而來。「敢請你是領了我老媽的指令,特地留下來陪我加班的。」
哼!他還真是無關痛癢!加班工作已經使得她心情郁結,再加上邱洪秀伶三分鐘一通告催的電話,都快把她催成了精神衰弱!
羅芸織根本沒有半點心情和邱建元打哈哈,她快速地處理掉他順手擱在桌上的那兩個卷宗。
「我的大老板,我的好表哥,就請你行行好,饒過小女子我吧!自從舅媽今晚七點未依時見到你的人影在凱悅飯店出現,她已經打了不下三十通電話來向我討人了。」今晚無論如何,她不會再幫他找理由逃跑。
「她干嘛沒事老愛打電話來辦公室找你要人,她又沒把我交代給你!」邱建元倒顯出無限同情地直為她打抱不平。
「因為你的大哥大跟呼叫器已經被傳呼到沒電,掛在你的辦公桌上了。」語氣冷冷的。
听出她的冷言相對,邱建元優雅地笑了笑,沒急著爭辯什麼。
「真是辛苦你了,我的好秘書廠眼底卻閃著狡猾的光芒,不放過她地又連聲調侃道︰「我想你今晚肯定沒吃晚飯,所以血糖嚴重不足,才會造成情緒起伏這麼大,又或者你已經吃過晚飯,卻是在我老媽一再打電話來‘騷擾’下解決的,所以可能也吃得不痛快。」
「那又如何?情緒起伏這麼大,只會加速我罹患高血壓的機會。」羅芸織著實沒氣力也沒時間與他閑扯淡,頭也不願多抬地瞥了他一眼,旋即又把注意力拉回工作上。
如果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去赴約,那他還有必要因遲到而留給對方「難忘」的印象嗎?簡直多余。
邱建元非常看得開地說出自己的做法,「那又如何?那表示我為了安撫我機要秘書的情緒,必須請她吃消夜,將功贖罪。你說如何?」語畢,將手上的公事包也順勢放在桌子上。減輕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