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不要煩我,我很忙!」枕頭丟去一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床墊下面……如果我能戰勝體重把床墊翻起來的話。
「你鬧夠了沒有!?」隨著一聲大吼,被單不翼而飛,我整個人暴露在空氣里。
我驚訝的瞧著站在床邊的人,還有他抓在手里的被單。
「柱哥?」
沒有反應。
我這才發覺他盯著我看的瞳孔里像是有兩簇火焰在燃燒。
對了,我沒穿衣服……被單在他手里,我慌忙抓過一只枕頭擋在身前。
「你……我……你……你……我……」
「拿著!」熟悉的內衣褲連同長裙一起扔在我面前,他背過身去。
這是要我穿衣服的意思嗎?應該是……吧?我連忙行動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減少暴露在外的肌膚面積,可是……
我扯扯他的袖口。
「拉鏈壞了……」我背向他,有點兒困難的指著已經拉到最上面,而下半截卻無論如何也合不攏的拉鏈說。
「要命!」他悶哼著月兌下自己的灰外套蓋在我身上。
很耳熟……我指的是那句「要命!」和前面壓抑的一哼。仿佛……夢里也出現過同樣的聲音……
「謝謝。」這是對他貢獻出外套的感激。
「你不問我?」他臉色陰沈的盯著我。
「問你什麼?」對眼下的狀況我仍在模索中。
「你可以問這是哪兒,問你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兒,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還可以問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他一句比一句吼得大聲,最後暴躁的摔開手里的被單,就差在上面跺幾腳泄憤。
「這是哪兒?」我問。
「飯店客房。」他答。
「我為什麼會在這兒?」我再問。
「姓胡的帶你來的。」他再答。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再再問。
「你這個笨蛋!被人下了藥也不記得!?」他罵道,口氣愈發不善。
這……應該也算是回答吧?既然他答了,我是不是該繼續問?下一個問題好象是……
「你有沒有對我怎麼樣?」
「不是我!是姓胡的!!!」他再一次暴跳如雷,頭頂冒煙的在我面前走圓圈。「告訴你!我對神志不清的女人沒興趣!!!」
「哦……」
「你還哦!?」他沖過來捉著我的肩膀一陣猛搖。「你差點兒被人了你知不知道!?!?」
「好……好象……」我被搖晃得兩眼發花,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該死的,你為什麼一點兒都不害怕!?」雷一樣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
「我……我比較遲鈍……」我縮向床頭。其實我怕,怕極了他現在這幅抓狂的樣子。
「你──」他揚起胳膊……
我下意識閉緊眼楮,以為他要打我。
那只手卻遲遲沒有落下。
偷偷張開一只眼楮,又張開一只,我發現他早不知什麼時候離開我方圓五米的範圍,背對著我單手撐住牆壁。
「你怎麼就不會照顧自己呢……」喃喃的自言自語從對面飄過來。
「柱……柱哥?」我支吾著不確定是否該問最後一個問題。
「說!」他頭也不回。
「現在幾點了?我怕遲到……」話尾在接觸到他輻射出的怒意後自動縮回。
「當我沒問好了。」我亡羊補牢的說。
「過來!」他朝我勾勾手指頭。
我听話的走過去,在他身後站定。雖然他沒有站直,可還是比我高出不少。他的背很寬,好象也很硬,將灰T恤撐出結實的線條……奇怪,我注意這些做什麼啊?
「記住,你欠我一次。」
他拉著我的胳膊離開房間,離開飯店大廳,離開屬於昨天的記憶。
坐在機車後坐上,我忽然覺得,今早的風竟帶著徐徐暖意,吹得人心湖起了漣漪……
第六步
我花了9個小時拼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從上午10點踏進家門開始,一直到傍晚7點听到子鵑進門後把皮包甩進沙發的聲音。
從床上坐起來,我走出自己的房間來到客廳。
「嗨。」我跟親愛的室友打招呼,順便問道︰「晚上吃什麼?」
「阿蘭!」子鵑驚呼一聲,兩步跳過沙發在我面前安全著陸。
「你打算煮什麼?」我以為她沒听清,於是換了個方式重復自己的問題。
「煮什麼?!我給你煮‘徹夜不歸面’,‘一夜風流湯’!!!」子鵑異常激動,搖著我的肩膀大呼小叫。
這已經是我今天第二次被人當成沙包一樣搖來搖去。
為什麼我周圍的人都有暴力傾向?說話的時候動手動腳一刻也靜不下來?還有那個什麼「龜」面……什麼「葉」什麼湯的……怎麼我從來沒听過?
「好吃嗎?營養價值怎麼樣?」我忍不住問。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究竟有沒有腦啊?現在還想著吃!?」
「可是我餓了啊……」
「閉嘴!坐下!」
室友大人的命令我不敢不從,乖乖坐進沙發听候發落。
子鵑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兩臂環胸,翹起二郎腿。
「說!昨夜你去哪兒了?」
「酒……酒店……」這一點我倒沒忘。而且我還記得那間酒店叫「諾亞」……
「失身了沒有?」
「好象……應該……還沒有……吧?」
「‘吧’?我還‘七’咧!你問我我問誰啊?」子鵑幾乎從沙發上跌下去。
我知道自己看起來一定很白痴。可我是真的不能確定……成功修復的記憶只到我喝下冰水後站起來為止,然後就自動跳到今早睡醒後一絲不掛的光景。按照柱哥的說法,我被下了藥,胡先生對我圖謀不軌。可柱哥沒說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兒,只要我記住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至於,他救下我的時候有些事是不是已經發生……我不記得,他也不肯講,包括我為什麼會光著身子睡到天亮。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真的失身了……那應該是有感覺的吧?不是說第一次會很痛的嗎?不對,那是說做的時候,是正在進行時,而現在已經是過去完成時……對了,我不記得床單上有落紅!那就是說我沒失身了?好象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證……因為處女膜可能早在某些意外中不小心弄破了,比如打架摔交翻筋斗之類的劇烈運動……但我是個懶人,一個懶人通常是很少劇烈運動的,所以可能性不大……
「拿來!」子鵑伸手。
「呃?」我思路突然中斷,不明白她要什麼。
「我給你的化妝袋!」
「在我包里……」
「把整個包一起拿來!」
「好嘛……」我支吾著回房間取出挎包,還沒打開就被子鵑一把搶了去。
「用上沒有?」她邊翻我的挎包邊問。
餅了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麼──那兩樣東西……唉,該怎麼跟她解釋呢?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防狼噴霧器呢!?」子鵑臉色突變,因為她只找到那盒condom。「你遇到了?啊?你倒是說話啊!」
「我……我不知道……我忘了……」我緊張的攪弄著T恤下擺,不敢抬頭看她。
「阿蘭!」
「你凶我也沒用啊……」我委屈得不得了。「我被人下了藥嘛,什麼都不記得很正常啊……」
「你、被、人、下、藥!?」
「嗯……」
「然後?」
「然後……然後……我被帶進飯店客房……再然後……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雖然子鵑不再凶巴巴的數落我,可她不出聲的樣子更讓我心里惴惴的。
「丁冬──丁冬──」
適時響起的門鈴將我從窘境里救了出來。
「呃……有客人。」我小心翼翼的提醒她。
「我听見了!」子鵑白我一眼之後走去開門。我連忙趁她背對我的當兒拍拍胸口平復受到驚嚇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