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了。」
「什麼?」沒料到他會用這三個字打斷她,心媛不禁愣了兩秒。
「你說她的執著只會傷害她自己——你錯了。」他看著她眼中的困惑,笑了。
「……不管怎樣,你都不可以……」
「放心,對于這點我和你的立場相同。」他笑意更深。
「什麼立場?」
「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包括你自己?」
「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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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方如看看桌上的貓頭鷹鬧鐘,然後把視線調回手里的小說上。
「滴答——滴答——滴答——」
扔下小說,她將筆記本電腦從睡眠狀態中喚醒,查郵件。
「滴答——滴答——叮叮——懶蟲!快起床!懶蟲!快起床!懶……踫!」
鬧鈴開關被一記重拳砸下,貓頭鷹眯著眼楮以沈默抗議自己日復一日的被虐人生。
時針指著3和4之間,本來是計劃結束午睡的鍾點,可事實上半個下午的時間就被她這麼無所事事的耗了過去。
Aeen的航班是七點半抵新,瘟神答應開車來載她去機場,禮物被她包得美美的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和她出門必帶的帆布背包做伴,外出的衣服她也早就換好了……可以說萬事皆備,只等瘟神上門。
實在沒什麼好操心的,不是嗎?可為什麼……她總覺得有點兒心神不寧呢?眼皮一直在跳,仿佛……有什麼事要發生……唉,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世界那麼大,什麼事不可能發生?前一秒有人出生,這一秒也有人死掉……呸呸呸!好好的聖誕節,說什麼死不死的……不吉利……
不曉得瘟神什麼時候才來?已經四點了……她那本嘔心瀝血的小說還差一個結局,可這幾天每次動筆都覺得怪怪的,似乎有什麼重要部分被遺漏了……今天也是,從起床到現在快十個小時了,自己的故事沒進展多少,別人的小說倒是看了大半本。唔……她要檢討……檢討自己胡思亂想虛度光陰的罪過。好吧,她罰自己做些有意義的事——做果凍!
嘿嘿嘿……昨天晚上從電視劇里看到女主角做果凍給愛人吃,看得她心癢難耐,今天一大早就神經兮兮的沖進超市,鎖定擺滿果凍粉的貨架,每種口味一盒,全數打包買回家。現在不做,更待何時?
走進廚房,她將五顏六色的紙盒在流理台上一字排開。草莓,鮮橙,荔枝,隻果,綠茶……
火點上了,可是水還沒熱,那就再讀一遍說明書吧——
「兩百五十毫升水,燒開,將整袋果凍粉倒進鍋里,攪拌到泡沫消失,加果酸,再攪拌……最後倒人模具,放進冰箱冷凍……凝固後即可食用。」
呃……模具?
這個這個……她上哪兒找模具去?
面盆?太大了……湯碗?差強人意……看來也只有杯子勉強湊合。除了一個問題——她只有兩只馬克杯。一只是她的,另一只貼著「心媛專用」標簽。不是她的錯,她這小鮑寓平時都沒客人的……
啊?水……水開了?這麼快?也對哦,她只放了兩百五十毫升水,小半鍋都不到,當然比她煮面要快的多……不管了,草莓粉,進去吧!
熱騰騰的泡泡跟著她手中的湯勺旋轉,爐火將她專注的小臉映得紅彤彤的,就像鍋里越來越濃的粉紅色。
為什麼女孩要做果凍給自己的愛人呢?方如望著逐漸消失在波紋里的泡泡和緩緩升騰的香甜熱氣,心里……暖洋洋的。
攪拌……再攪拌……
為愛人做的果凍,一定是最特別的吧?因為做果凍的人將一種叫做「心」的作料一點一滴加了進去。獨一無二的作料,將尋常的果凍變得晶瑩而透明,慢慢沈澱出只有愛人才能嘗出的神奇味道……
這種味道,叫幸福。
她的果凍,會有幸福的味道嗎?她已經很用心去做了……可是,誰來嘗呢?
一張帥臉在腦海里閃了那麼一下。
呃……攪拌的動作凝滯片刻。
傍瘟神吃嗎?除了他好象也沒別人了……她總不能跑到街上隨便抓個路人逼問「我的果凍有沒有幸福的味道」吧?如果她真這麼做肯定會被當成瘋子送進板橋。為了自身安全著想,她決定……
「鈴鈴——鈴鈴鈴——「
電話突然鈴聲大作,嚇了她好大一跳。
「真是的,響之前也不通知一聲。肯定是瘟神那家伙……」她手忙腳亂的把爐火熄滅,放下湯勺,抱怨著沖進客廳接電話。
「喂?!」
「方方,你吃了炸藥啊?」
「心媛是你啊……」唔……錯怪瘟神了。
「你好象很失望哦?在等誰的電話啊——」故意挑高的尾音充滿了戲謔的味道。
「我哪兒有!!」
「沒有嗎?那你為什麼這麼激動?我可是沒戳到你也沒踩著你。」
「心嬡,你知道我說不過你……」
「對啊,我知道。」听筒里傳出愉悅的笑聲。」我知道,所以我才故意逗你的。」
「你又犯戲癮啦?缺小說看了?還是又有‘麻煩’要我幫你解決?」方如沒好氣的問。
「好無情哦……我們可是十年的好朋友,聖誕前夕說聲MerryChristmas都不可以嗎?」
「好吧,MerryChristmas。還有呢?」憑她對心嬡的了解,她敢用那鍋剛出爐的果凍打賭還有下文。
「真現實,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女朋友……好歹我也是你的舊愛……」兩聲委屈至極的嗚咽飄出听筒。
「咳……我沒忘,尤其這個‘男朋友’還是我‘女朋友’介紹給我的,我怎麼可能忘了呢?」
「方方……你口才變好了耶!」夸張的驚嘆瞬間取代了陣陣委屈。
為什麼心嬡總有那麼澎湃的表演欲呢?方如僅納悶了三秒鐘就放棄思考這個問題。答案只有一個——因為她是獨一無二的「童心媛」。
「拜你所賜,這是我經常和‘男朋友’斗嘴的結果。」她由衷「感激」。
「看來你們處得挺融洽,我很欣慰……」
「欣慰你個頭啦!我們哪里是‘融洽’?說‘共振’還差不多……」
「方方,我已經N年沒踫過物理了……就算你要反駁我,好歹先告訴我什麼是‘共振’!」
「噢,共振就是兩組頻率一樣的waveform相遇時產生極大的振幅……」
「停!」心嬡突然大叫。
「怎麼啦?」話說一半被打斷,方如覺得莫名其妙。
「重復你前半句話。」
「共振是兩組頻率一樣的waveform……」
「這就對了啊!你們頻率一樣嘛。這世界上除了自己你還能遇上幾個和自己頻率一樣的人?這叫做‘互屬’懂不懂?」
「可……可是我們……」
「你真是沒救了……戀愛談了三個多星期居然還沒開竅?腦子里整天想故事,編故事,繞回自己頭上就懵了,你說你笨不笨啊!?」
「那是因為……」
「不要解釋,什麼也別說,我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你的遲鈍,畢竟你完全沒談過戀愛,單純得像張白紙一樣……」
「你還不是一樣……」方如忍不住小聲嘀咕。甩的人多,並不代表戀愛談的多……
「不一樣!我是演員!」心嬡再度大叫。
「好吧,你是演員……」可這有關系嗎?她搞不懂里面的邏輯。
「我是演員!我是專家!所以你要听我的!!」
「好吧,听你的……」感覺出好友正徘徊在抓狂的邊緣,方如不禁讓步。「可你要我听你什麼呢?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打電話來做什麼呢,除了那句MerryChristmas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