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夫人愕然地鑒定她,基本上,她所說的內容十之八九她都听得懂,只有一小部分有些兒混飩。
「輅兒,她--」
「別理她,趕快回房換過衣裳,免得著涼。」商輅心想再不盡快把板凳「隔離」在他女乃女乃的視線以外,要不了半刻,她就把底全泄光了。
「好,我要這個丫頭服侍我。」商老夫人對板凳的印象大好。「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待會我要好好酬謝她才行。」
「不用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胡涂--」
「是浮屠。」朽木!商輅氣得吹胡子瞪眼楮,不過板凳卻視若無睹。
「對對對。所以,你就大可不必泉涌以報啦。」這下總說對了吧?板凳端著黑白分明的大眼,偷瞄向商輅,見到的仍是一張慍怒的臉。又錯了?
「噯呀,你講話真有趣,告訴女乃女乃你叫什麼名字?」商老夫人平常遇見的都是些中規中矩,言行謹慎的兒孫輩,從沒一個人像她這樣說三句錯兩句,又都像無心之過,不禁覺得有趣極了。
「我叫板凳。」她照實回答。
「原來你就是史姑娘?」商老夫人邊走邊用她泥漿粘得僅剩的半只眼楮打量她。「長得挺標致的,你家里都還有些什麼人?」
「女乃女乃,待會兒再問吧,您先到澡堂洗洗干淨,換掉這身濕衣裳。對了,您怎麼會突然跑來了?」商輅記得昨兒並沒有接到任何通知呀。
「我們想給你一個驚喜嘛。」
「你們?」商輅陡然覺得背脊有點冷,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老頑童們忽地「重出江湖」,無喜必有憂。
「犯不著大驚小敝,我們只是出來松泛松泛筋骨,順便打探一下你為官夠不夠貪贓枉法。」老夫人笑嘻嘻地,的確很像個老頑童。
「為官怎麼可以貪贓枉法?女乃女乃,您別胡說了。」一個板凳已經夠叫他頭疼了,現在又一個專搞破壞的女乃女乃,商輅煩惱以後怕沒好日子過了。
「天底下哪個做官的不是中飽私囊,尸位素餐,板凳你說是不是?」
抱歉哦,這兩句成語都不認識我耶。
板凳尷尬地朝老夫人咧了咧嘴。「您說的對,您說什麼都對。」
「听見沒,人家板凳都比你孝順。」老夫人道︰「走,你陪女乃女乃洗澡去,咱們不要理這個食古不化的老石頭。」
「不好吧,女乃女乃,我找丫環陪您去,她們至少手腳俐落些。」讓她們兩個湊在一起,就算沒搞出驚天動地的事,也會把屋頂給掀了。
望著這一老一少的背影,商輅有股不祥的預感,那就是--他以後的日子可能不地太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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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和小孩一樣都需要哄。商老夫人讓板凳那三寸不爛之舌諂媚得天花亂墜之後,已經乖乖躺到床上,安心休息去了。
因禍乃人生第一幸事,除此之外她還一時「手癢」,將商老夫人掛在腰際,價值不菲的玉佩順便模回來當玩具。怪不得她連走在路上都忍不住開懷大笑。
咦!書房里怎麼有聲音,商輅沒到衙門支嗎?
這就有點掃興了,他不出去準定又會叫一大堆古人的幽魂來糾纏她,害她活得越來越沒樂趣。
算了,到東院轉溜轉溜。一旋身,驚然听見商輅一聲暴喊,嚇得她渾身毛發直豎。
板凳機靈地躍上屋檐,取下兩片瓦片,附耳傾听。
「說,到底是誰害老夫人跌進池子里去的?」商輅沉肅著俊臉,目光碧幽幽地蓄滿怒火。
眼前跪著淚流滿面的淑楮,她一邊抹淚,一邊哽咽道︰「當時奴婢陪著老夫人剛好走到荷花池畔,突然一個毽子飛過來--」
「誰踢的毽子?」大白天的在府邸嬉戲,還瞎了狗眼殃及他女乃女乃,簡直罪無可赦。
「奴婢...不知道。」淑楮顯然言不由衷。
「你當時不也在場,豈有不知之理?」商輅可不是那麼容易讓她打馬虎眼的。
「奴婢確實沒有看清楚...」說什麼她也不能招出板凳,因為她平常非但沒有半點架子,而且待她們就像自家姐妹一般,這種主子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
「不說?好,那我就把你轉賣給城東的周員外當小星。」可惡的丫頭,也不想想是誰供你吃住,才多久的時間居然被板凳收買去,得狠狠威嚇威嚇她。
「不,爺,你千萬不能把我賣掉。」淑楮最是了解她主子,向來說一不二,從不讓人打丁點折扣。事到如今她不和盤托出也不行了。「奴婢...招了便是。」
「說!」
慘慘慘,連三慘。板凳在屋頂上听得頭皮發麻,兩手發顫。一個惶然跳至院中,匆匆忙忙逃往後門,準備一走了之。但隨後一想,商輅神通廣大,武藝高強,她只怕躲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
三十六計行不通,那就用...美人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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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準淑楮招供以後,商輅肯定會馬上趕來興師問罪,板凳立即搶在前頭回到房里,略做準備。
她把長發抖落,讓絲緞般的秀發慵懶地垂向腦後,再取出五子奩,銅鏡台,用手暈開胭脂,勻在粉頰上,又以玫瑰膏子飾唇。
手法雖難以和怡春院的姑娘們相比,可像不像三分樣,何況她天生麗質,不化妝都美得叫人垂涎。
上半部已經準備完畢,接下來是...月兌衣服。
盧老師說的,「工欲善其事情,必先磨利其武器。」她最致命的武器就是她自己嘍。
七手八腳換上一件炎炎夏日才穿的薄如蟬絲的冷衫,里面不穿內衣,用力回想在怡春院看過蘭姨她們迷醉火山孝子的模樣,故意將領口袒開,露出鎖骨下沿至藕臂雪女敕的肌膚,掀起湘裙讓那雙修長勻稱的腿高高勾在床梁邊。現在就等他來了。
一聲巨響後,房門就被用腳踹了開來。
商輅走進臥房,映入眼簾的仿似一幅畫,畫中人款款如出雲袖。
他釘在原地,呼吸喘促,一肚子怒火霎時不曉得往哪兒燒。這鬼靈精尼的死丫頭,她...她竟意圖玩火?
商輅極深極深地望定她,心念悸動,血脈賁張,理智漸次遭到放逐。
這個犯了錯而心虛的女人,她究竟意欲何為?
板凳原就出塵不可方物,然今兒,此時此刻除了美以外,尚有一份醉人的妖艷。
商輅堅持良久,終于,終于,他氣急敗壞地狂亂地親吻著心愛的女人。一切的在方寸間醞釀成萬丈波濤,像金石相擊發出炫目的火花,像模到一塊滑膩的眉絲,像...像一個男人找到他的出路...
正當板凳暗自慶幸詭計得逞時,他倏然地將她抱起,按壓在膝蓋上。
「我都已經這麼努力勾引你了,你還要打我?」板凳尚未挨揍己聲淚俱下。
「敢做不敢當,這算什麼?」商輅手下毫不留情,啪啪便是兩記麻辣的巴掌。他是迷戀于她的美色,但他更明白,今天的事若就這樣不了了之,要不了多久她就爬上天了。
為了他們美好的未來,他必須忍,把所有的渴望全數壓至心靈的最深處,希望板凳能了解他用心良苦。
「我又不是故意的。」好痛!板凳咬牙掙扎了半天,然是扭不過他強大的手勁。
「放著功課不梆,跑出去和小廝們玩毽子,單憑這點就該受罰。」他右手堪堪舉起;他己拉大嗓門鬼哭神嚎,猶似擔心房外的人听不到一樣。
「還有臉哭?」商輅其實心疼得要死,表面上卻依舊雷霆大發。他很了解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過度的縱容只會讓她得寸進尺,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