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關公子是聖人吶?連我看了都心跳加快,差點噴鼻血,他正值年少,血氣方剛,怎忍得住。玩火嘛你!」
「說來說去,橫豎你就是堅持站在色魔那一邊?」多儂格格已在慎重考慮,是不是該將她掃地出門。
「色魔是誰?」小蝶的腦筋每遇到關鍵性問題,就會自動打結。
多儂格格豎起兩指,折住她的耳朵。「再給我裝瘋賣傻試試看?」
「格格手下留情,小蝶下次不敢了啦!」好不容易掙月兌母老虎掌,小蝶機靈地退至角落,保持安全距離。「人家只是根據事實,說句公道話……」
「事實是怕凌辱了我,然後狠心地一走了之。」其實如果有錯,她至少該承擔八分責任,但一想到闕無痕臨去前的澆薄決絕,她就忿忿難平。
「不會的,小蝶相信闕公子不是那種人,假使他有意佔格格的便宜,以前多的是機會。」
「哪有?」她才不承認她「勾引」的技巧那麼差,連小蝶這愣丫頭都看得出。
「就有。連老夫人都說不把你嫁給闕公子是不行了。」大伙兒裝嚨作了啞三個多月,很辛苦的耶。
「女乃女乃真想把我許配給他?」有女乃女乃幫忙,「八字」想必很快即能有一撇。
「你們不是已經私定終身了?其實府里上上下下,早已將闕公子視為駙馬爺了,老夫人口里不說,心里卻得意得很。」
「是嗎?我一直以為女乃女乃並不喜歡他。」她老人家可從來沒給闕無痕好臉色看,每次不是頤指氣使,便神色傲慢,否則闕無痕也不會視娶她為畏途了。
「那你就錯了,老夫人是愛之深責之切。她是為了激他,要他戒賭歸正,才有意擺足架子。然而私底下,老夫人對他簡直贊不絕口,尤其是王爺剛去世那陣子,老夫人不知說了多少次,幸虧有關公子幫忙,否則單靠多儂那丫頭——呃……」完蛋了,話說太快,這下要吃排頭了。
「單靠我怎麼樣?說!」沒想到她已經「眾叛親離」了,猶不自知。
「呃……也……沒什麼啦,老夫人只是覺得你一個弱女子,畢竟能力有限。」
當奴婢最大的悲哀就是經常要言不由衷兼扯謊,希望閻王爺明鑒,將來千萬別割她舌頭。
「哼!總之是瞧不起我。既然你們都認為他比我強,那好,我搬出去,讓他住進來。」
「又鬧小孩兒脾氣了。」小蝶睨了她一眼,笑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想個辦法,勸闕公子回心轉意,早早和格格成親。」
「要我去求他?辦不到。」賠了夫人又折兵已經夠沒臉了,還要她要麼著?
「當然不是求,您巧心機靈,難道想不出個萬全之策?」小蝶相信只要她家格格肯靜下心來,恢復八成「為非作歹,調皮搗蛋」的功力,必定能夠化鋼鐵為繞指柔,讓闕無痕乖乖束手就縛。
「我……」她若是想得出來,還會落得愁眉淚眼,惶惶不可終日?
「慢慢來,貪快難周全。現在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準備熱水幫你梳洗一番。要……等等。」此事若張揚開來不僅她顏面掃地,連多王府都會跟著蒙羞。「我要你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尤其不準在我女乃女乃面前提起。」
「放心,格格即使沒交代,小蝶也知道該怎麼做。這可是攸關你一生的幸福呀!」
奇怪,望著小蝶那喜孜孜的笑容,她怎地直覺有被出賣的危險?
闕無痕一夜都沒睡好,輾轉反側,腦中所浮現的盡是伊人撫麗的倩影。
他燥熱難當,不停地在房中艘著方步,時而演練母親教他的伏魔拳法,以及長白馭雲手。這兩套拳法據說是他父親家傳的獨門武學,只傳男不傳女,卻破例教給了他娘,足見他們的感情相當不錯;但他對父親的了解也僅止于此。闕無痕委實不明白,為何他娘每回一提到自己的丈夫總是三緘其口?
思緒如濤,悵憫凝向曠野,美妙蒼茫的時刻,深遂微白曙光初露,大地將醒未醒……她該死!她的影子像吸盤一樣,盤據他整個胸臆,怎麼揮也揮不去。她不是他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沒道理讓他患得患失。
這「妖女」搞不好向地下了蟲。
門外有窯窒聲,來了不速之客。闕無痕才打算潛至窗邊看看來者何人,那人卻已跨入門檻。
「早啊,小兄弟,」玄天上人笑眯眯地向闕無痕道。
討人厭的槽老頭!闕無痕沒好氣地冷哼一聲。「一大清早,來還錢的?」
「非也。」玄天上人突然現出一張苦瓜臉。「貧道今日前來乃有一事相求。」
「免談。」
「我都還沒告訴你是什麼事,你就拒絕得這麼干脆?」
「對,除了還錢,其余免談。」一百兩可不是個小數目,豈能就此作罷。
「區區一兩銀子也這麼計較,真是小器。」玄天上人把一錠小小碎銀彈給他。
「還有你乘黑模走的一百兩呢?」
「一百兩?」他一臉的訝異莫名。
「少裝蒜,多儂格格都已經告訴我了。」一大把年紀遠出來招搖撞騙,可恥!
「那女孩子那麼長舌啊?要不得。」玄天上人嘻笑皮臉地問。「如果我把一百兩還你,你是不是就肯答應幫我個小小的忙?」他特別加重「小小」兩字,以示這個忙大概只是舉手之勞。
「少唆,拿來!」闕無痕虎視沉沉地盯著他,不準他再要花樣。
「開玩笑,你說拿就拿啊?須知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即使不遠你也莫可奈何。」
「要不要試試?」闕無痕不知按下了什麼開關,小櫥櫃里突然射出一枚極細的銀針,正中玄天上人的臀部。
「哎,你這臭小子太卑鄙了,居然玩陰的。」他原已擱在腰桿後的手徐緩伸至闕無痕面前,驚悚的臉得意洋洋的模樣。「哈哈哈!想暗算我,先跟我學三年武功再說吧!」
闕無痕仔細一瞧,心中竊竊駭異,這牛鼻老道竟然能瞬間接住他的銀針,連頭都不必回。
「怎麼樣,很佩服吧?」玄天上人輕輕一彈,銀針立刻射入桌面,而且完全沒入桌底,不著半點痕跡。
他的確是深藏不露的高人。闕無痕心里不禁暗暗叫慘。這下他的一百兩可真是寡婦死了兒子,沒丁點指望了。
「原來你自恃武功高強,就到處蒙混扒竊,虧你還是一個修道人,不怕閻羅王砍你手腳、割你舌頭。我看你呀,干脆把「玄天上人」改成「跌地下人」算了。」
「呸呸呸!本上人德配天地,道貫古今,卻被你評得一無是處,罪過罪過。」
「吹牛誰不會?」闕無痕覺得他好煩,起身拉開大門,「打不過你,我認栽了。你滾吧土」
「這麼容易就認輸?沒出息。」他非但不走,還索性四平八穩癱在椅子上,搶過關無痕的酒杯,自斟自飲。
臭道士,得了便宜還賣乖。哼,酒不給你喝,闕無痕傾身伸手欲奪回酒杯,玄天上人急忙閃避,豈料,闕無痕使的是聲東擊西的詭計,雙手亂揮的同時,左腳乘隙抬起,往玄天上人坐定的椅子跟下去「哎呀呀呀!還是著了你這臭小子的道。」一迭連聲的慘叫後,伴隨重物落地的巨大聲響,只見玄天上人跌了個四腳朝天,好不狼狙。
「不信搞不倒你。」闕無痕雖氣他氣得牙癢癢的,可看他一把年紀,恐怕經不起摔,趕緊過去拉他。
「婦人之仁乃兵家大忌。」玄天上人靂地擒住他的手,藉力使力,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中了他背心的腎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