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以逃過這場浩劫,請二位務必接下寄傲山莊和各處分舵,雖然那只能聊表我的一點點心
意。」
「少爺。」易雲和戚武雄還待婉拒。
「喝了它。」他語調輕柔,卻有無上的威嚴。「今天以後,我們尚有數不清的硬仗要
打,恐怕難有清閑時刻一起茗香。」
「倒也是。」二人感慨地捧起茶碗,驀地一陣旋風飛掠,三只瓷碗紛紛碎成一地,滾
熱的茶汁潑灑四處。
「大膽狂徒!」易雲待要追趕出去查看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穆飛煙已翩然走了進來。
「你……」戚武雄和易雲相顧愕然,不明白她干麼吃飽撐著跑這兒來挑釁。
「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仇雁申虎視眈眈瞅著她。
「茶里恐怕有毒。」她背過身子,故意不看他,只對著戚武雄和易雲。「苡婕已經中
毒了,請兩位趕快去通知園里的人,要他們提高警覺。」
「此話當真?」易雲連忙掏出銀針,插入殘汁中,那銀針立刻呈現暗黑色。「嚇!」
「快去通知其他人。」
易雲領命,旋踵奪出廊外,十萬火急地召集園內所有的家丁、奴僕,慎重告誡一番,
又馬不停蹄地趕往各處莊園、分棧,要大伙兒提高警覺。
「依少爺之見,此事是否也與尉杰有關?」戚武雄說話間,銳眸有意無意地瞟向穆飛
煙。
「你是在問我吧?」她不想佯裝不解,戚武雄一直對她不友善,總認為她接近仇雁申
是別有用心,盡避好意接她回寄懷園暫住,但仍時時刻刻派人盯著她。這次下毒事件,說
不定他也以為是尉杰支使她的呢!「老實告訴你,我也不知道。」
戚武雄被清中心思,面上有些尷尬。「穆姑娘千萬別誤會,在下毒歹徒未揪出之前,
園內每一個人都有必要接受質疑。」
「也包括你?」
「那當然。」戚武雄微怔,接著道︰「寄懷園戒備森嚴,外人極難蒙混進來,這件案
子十成九是內奸所為。」他昂首恭謹地望向仇雁申,等候他的裁示。
可仇雁申並不看他,反倒把臉轉向穆飛煙。「你有何看法?」
「赤煉散。此毒乃天山神農派耆老怪九婆的獨門秘法,無色無味故能殺人于無形。」
穆飛煙淡淡的回答。
「怪九婆?」戚武雄聞言不禁大駭。「听說她長相古怪,性情尤其詭譎,專擅煉制奇
丹異毒,卻不研擬解藥;但凡中了她的暗算,無人能活過七個晝夜!」說到後來,他嗓音
已沙啞抖顫。
「怪九婆在三年前已經亡故,不會是她下的毒手。」仇雁申幽熾的雙瞳依舊鎖住穆飛
煙。
她撇首,故意不去看他審訊的眼光。「她是死了沒錯,但她還有兩名徒弟,一名是赤
霞觀音季柔情;另一名則是彤雲仙子尹似水。這對柔情似水的姊妹人如其名,除了秀美絕
倫外,使毒的功力更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兩個都是女的?」
這下穆飛煙的嫌疑就更大了,論美貌,放眼天下幾個人比得上她?最糟糕的是,她對
天山耆老的種種還熟得如數家珍,這……
戚武雄才將天大的疑團籠上心頭,仇雁申卻已撥雲見日地笑得胸有成竹。
「去看看苡婕,囑咐魏嬤嬤,三日之內不準給她任何吃食,只許喂以清水。」
「那些下了毒的水?」戚武雄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地搔著後腦勺。他家少主在打什麼
啞謎?
「沒錯,餓了就給她喝,越多越好。」
戚武雄前腳才步出大廳,他已一掌扣住穆飛煙的縴腰,幽邪柔眸內閃爍著危險的詭光。
穆飛煙無動于衷,無語的矜漠是她唯一能采取的攻勢。
「為何救我?」貼得太近,他淺喘的灼熱猶能沿著頸項傳入她胸臆。
「是苡婕求我,我才……」四目猛地相迎,她心驚于眸光交集那一瞬間,千言萬語的
相契。不可能!急于低垂的螓首不听使喚地染上紅彩,令她備感局促不安。
「尉杰威嚴並施,你都不肯殺我,一個丫環的軟語相勸,你倒是言听計從?」仇雁申
的笑容漾開,徐徐勾勒一弧俊美非凡的邪魅。
穆飛煙無助的雙腳朝後踉蹌,沒想到整個人竟反而倚進他臂彎里。在這場合無煙硝味
的角力中,她又失守了。
「你知道如何解赤煉散?」為了化解窘境,她趕忙轉移話題。
「你不信?」他熱唇吮住她的耳垂,細細咽啃。
「別——」她一手撫住胸坎,回身避開他。「若是你根本不知道解毒之法,卻讓大伙
兒以為你能而放心地取用飲水,豈不是害了……呵,我明白了!」睇見他剛毅陰鷙然莫測
斑深的眼瞳,她霎時恍然大悟。
「果然冰雪聰明。」猿臂一勾,她又落入他掌中。仇雁申微笑,欣喜于口中攫獲的甘
美幽香。
第七章
三天後,包括寄傲山莊、寄懷園、寄幽別館……等十二處莊園的佣僕全部中了毒。
可他們好像一點也不擔心,照樣取水飲用,如常過活。
沒道理呀!
無雙兩手交抱在房里踱過來踱過去,喃喃自語︰「苡婕那臭丫頭都已經病入膏肓
了,他們怎麼還不怕?莫非是穆飛煙在暗中搞鬼,找她去!」
她一打開房門,就見到穆飛煙直挺挺的立在門外。
「喲!說曹操曹操就到。進來吧。」
「跟誰說?」穆飛煙清靈水眸直盯著她的眼。「屋里沒有旁人?」
「當然沒有。」無雙拉下臉,一肚子的火氣。「你說,是不是你在暗中作怪,破
壞尉將軍的好事?」
「是他下的毒?」她所認識的尉杰,應該不會使出此等卑劣下流的手法。
「有何不同?我們都听命于他,只要他一聲令下,無論什麼樣的勾當都得去做。」她冷哼一聲,氣焰打鼻孔噴出。「唯獨你,色迷心竅!」
穆飛煙憂邑地斂眉。「尉杰已摘去我的官職,現在的我只是個平民百姓。」
「所以你就可以為所欲為?」無雙一改她平日溫柔婉約的形象,眼角一揚,射
出冷銳寒光。「我限你三天之內離開寄懷園,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那麼急于趕我走,真的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或者另有他圖?
「不然還會有什麼呢?由于你陣前變節,害我們計劃大亂,損失無數——」
「不是為了仇雁申?」穆飛煙打斷她欲發的牢騷,直指她的內心世界。
「當……然是為了他,不……不然還會為了誰?」她不安地眨著眼眸。
「為了殺他,抑或為了擁有他?」穆飛煙不肯松口,非要她坦白承認不可。
「開玩笑,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仇雁申盡避器宇軒昂,俊美得不像話,
但……他終歸是一名叛將。」無雙艱難地表明心跡,秀眉蹙結成團,顯見內心正處于
天人交戰之中。
穆飛煙端視她臉面瞬息的變化,半晌才徐緩說道︰「不值得。」
「什麼?」沒頭沒腦,無雙不明白她所指的是哪件事情,卻又仿佛一切盡在不言
中。
「是皇上先失信于巴國五族,惹起眾怒後,又思趕盡殺絕,其中的曲折你我都心
知肚明,仇雁申是這場殺戮中最大的受害者,他宅心仁厚有什麼罪?為皇上保住仁君
之名又背叛了誰?皇上不敢正式頒下聖旨抓拿他,便是最好的證明。」
「夠了夠了,」無雙掩住耳朵,拒絕接受她的勸說。「我只是奉命行動,哪管得了
那麼多曲曲折折的內幕。」
「可你其實不想殺他。」穆飛煙凜然的目光盯得無雙渾身不自在。
「我……」她心虛地背過身子。「還不都怪你,壞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