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眾人驚呼一聲,忍不住竊竊私語,誰也猜不透堂堂大明朝的郡主怎麼會淪落到東洋?並且住在柴羽信雄霸權所在的小比城。
對這些武土而言,大明朝是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國度,他們甚至十分新奇,原來明朝女子和他們日本婦女長得沒什麼兩樣嘛,只不過是漂亮一點點而已。「主公預備怎麼處置這位明朝女子?」蒲生鶴松問。
若是柴羽麗于處理起來就簡單多了,但事關大明朝,便不得不慎重考慮。
「那又如何?落人我們手中算她走運。」北條秀次不月兌浪人的習性,講起話仍霸氣十足。「還好是個皇親國戚勉強配得上主公,若是平民百姓就一刀果決了她。」他可真巴不得織田信玄趕快娶妻生子。其他人仿佛贊伺他的提議,極有默契地把目光瞟向前方,等著織田信玄做最後的裁決。
在他心目中,征戰與霸權勝過一切,至于女人……霎腦海中浮現出朱雩妮水靈秀致,但有些兒朦朧的身影。
他很清楚,在座的將領,每個都是他父執輩的部屬,他們口里尊稱他為主公,心里頭卻拿他當自己的孩子看,他不急著成親,但他們急,他們恨不得他一口氣娶十個、八個老婆,生廣大群兒女,以壯大織田家的聲勢。
只簡短思索了一會兒,他就決定從善如流,反正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尋常不過了,多娶一個朱雩妮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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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雩妮得到舶晚餐異常豐富,一大碟的沙西米,和整只烤龍蝦,另外四盤菜肴也精致可口得令人食指大動……她在柴羽信雄家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每餐頂多是壽司加豆腐昧噌湯,逢年過節才有魚肉可以打牙祭。
唉!明天就要身首異處了,放開胸懷盡情享受吧!十七歲也許短壽了些,但總比沒有好。
在這最後一夜,她要使自己活得自由自在,吃得開開心心。首先呢,她不要跪著吃東西,要坐著,等等,把小矮桌拉到鄰近牆邊的地方,這樣她才能夠靠著牆面;讓兩條腿打直穿過桌子下方,無拘無束地動來動去。實在搞不懂他們東洋人,為什麼不肯好好地坐在椅子上用膳,非得自找苦吃跪得兩腳發麻。
接著,她要把那件笨重的和服月兌下來當墊子,橫豎她快要死了,用不著顧及任何形象,也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樣子有多粗俗,吃相有多不文雅。忍了六年,她要于最後一刻「解放」自己。
糟糕!只穿著單薄的里衣有些兒冷也,把被子拉過來包著好了。嗯!現在可以大快朵頤了。她幾乎是用秋風掃落葉的速度,將桌上七道美味佳肴吃得盤底朝天。
朱雩妮剛剛把筷子放下,侍女阿發便適時走了進來,讓人不得不懷疑,她是否一直就在外頭偷窺。
「你?」她把眼楮瞠得跟銅鈴一樣,「你這個樣子……」她將難听的話,全部含在嘴里,只兩片厚唇不停抖動著。
「你很冷嗎?被子一邊借你蓋好了。」朱雩妮大方地挪向左側,順便好心地將矮桌拉向門邊,騰出一個空位給阿發。
她不動還好,一動便露出枕在地上的和服,和薄薄的一件素色里衣。大明朝的郡主都是這麼隨便的嗎?
阿發杵在原地,正手足無措時,回廊上傳來偌大的腳步聲,她一驚,忙轉了出去。
「玄黃大人來啦?」由于事前沒有通知,阿發驚詫地跪在廊前,低垂著頭,以手撐地,從眼角的余光她看見織田信玄走進囚禁朱雩妮的臥房。
「玄黃」是天皇賜給他的官職。自從織田信玄滅了菊城的鄉氏,便也順理成章接收了他的頭餃。
「她吃過晚飯了嗎?」織田信玄說著,粗魯地沖進房間。他身後原本跟著的兩名侍女,待他一踅進房間,便立刻彎腰退了出去。「吃過了。」啊發惟恐他看到雩妮衣衫不整的模樣,會很不高興,急著起身跟進房里。
「怎麼?現在就迫不及待地想抓我出去斬首示眾嗎?」朱雩妮遲疑了,鼓起勇氣站起來,揚著下巴,張著水汪汪的大眼楮跟他對視。
她永遠忘本了,在雜樹林間,織田信玄殘酷地將她塞回轎內,並冷血地命令他的部屬︰將她斬首示眾的情景。他是如假包換的壞人。普天之下只要稍微有點良心的人,就不該對一名手無寸鐵的女子下誅殺令,他二定是殺人殺紅了眼,才會連她也不願放過。
織田信玄瞅著她凌亂的衣衫,不悅地別過臉。
「我要殺的是柴羽麗子,與你無關!」他的部下已經在安土城捉到麗子,因此他才得知朱雩妮原來是興慶王爺的女兒。
「她又沒對你怎麼樣,你為什麼要殺她?」在朱雩妮的認知里,男人欺負女人就已經很不可原諒了。「難道們日本男人專靠殺女人博得英雄的雅號?」
「放肆!」他盛怒地一把扯過她的手臂,凶狠狠地瞪著她,「不要以為你的身分特殊,我就不敢掌稱怎麼樣。」他對柴羽信恨之入骨,任何跟他沾上一丁點關系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受到極嚴厲的懲罰。「那就殺了我呀!」朱雩妮對活著已經沒多大興趣,特別是殘存之後,如果必須看這狂妄男子的臉色過活,那就更加意興闌珊了。「我是柴羽信雄的義女。和麗于小姐情同姊妹,你既然不肯饒了她,何不干脆連我一起殺了?」
織毋信玄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放眼北國還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呢!「你想死,我偏不讓你死。」憤力將她摔向床榻,撿拾起地上皺巴巴的和服,朝她臉上擲去,「把衣服穿好,馬上到會議廳來,我有話要問你。」
朱雩妮不甘示弱,把和服丟回他的腳邊。逃出小比城時,她尚不明白周遭人事起了劇大的變化,還願意隱忍,等待一線生機;而今,前腳出了虎穴,後腳立刻踩進狼口,上蒼既然她不仁,她又何必苟延殘喘?自古艱難唯一死,死都不怕了,她還怕什麼?「有什麼話在這里問也一樣,會議廳在哪兒我不知道,也不想去。」她不卑不亢,勉力從地上站了起來,秀眉微揚,比他還倨傲。「我…我可以帶你去。」阿發被她嚇得魂不附體,活得不耐煩也不是這樣!需知織田信玄的脾氣可是大得出名,雖然他對部屬、佣僕相當寬厚,但對仇敵卻絲毫不留余地。朱雩妮縱使不算是織田家真正的死對頭,可她自己承認是柴羽信雄的義女,光這點便足以招來殺身之禍。
「出去!」織田信玄怒吼。他縱橫沙場經-年累月,殲敵無數,不信治不了一名柔弱女子。
阿發即使很同情朱雩妮的遭遇,卻也無可奈何地退到廊外。
織田信玄劍拔弩張,像要一口將朱雩妮吞掉似的。
「過來!」他抑著滿盈的怒火,命令道。「過去讓你打我?」用膝蓋想也知道,他絕對不可能輕易放過觸怒他的人。「我看起來像白痴嗎?」她是寧死也不肯受辱,倘若他再向前一步,朱雩妮立刻咬舌自盡,看他能對她怎樣。
「你不是白痴;卻是個笨蛋!」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攫獲她的香肩,五指深陷其中,捏得朱雩妮痛苦地凝出兩眶熱淚。
天哪!他那是什麼挪移大法,居然快得害她來不及咬住舌頭。
「放——放手!」朱雩妮只掙扎了一下下,便虛弱地委頓在地。
「看著我!」織田信玄從來不信憐香惜玉那一套,乖舛的命運,使他堅信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這里是我的屬地,所有的人都必須听我的,你也不能夠例外,否則一律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