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麟忍不住仰天狂笑,「哈哈,為了可可?你真是什麼部說得出口!不錯,或許八年前當可可聲稱自己是同性戀時,你放棄學業加入神風堂,確實是想為她報復我;但今天可可在你心里的分量還剩多少?我想應該不會比神風堂下任何一間公司更重吧?」
「你!」被赤果果揭開瘡疤,陳墨琦惱羞成怒,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走吧。」杜飛麟揮揮手,不想再追究下去。「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老大,你真的讓他走?」
不但弟兄們無法接受,就連陳墨琦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要讓我走?」
杜飛麟危險地眯起眼,「你敢懷疑我的話?」
當然不!陳墨琦立即轉身離開,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走得飛快。
杜飛麟搖搖頭,靠在椅背上深深吸氣。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感覺,似乎這兩個月什麼也沒發生過,但心里空空的,彷佛少了最重要的東西。
他點上一根菸,煙霧迷蒙中,他彷佛又看見叮當木然的臉和漠然的眼,那是離去時的她。
一下飛機兩個人便分道揚鑣,「從此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多麼決絕的一句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卻如水一般淡然。
他知道她是真的心如止水了。也好,這樣她才能很快忘了他,或許現在她就已經忘了他了。他抿唇苦笑,將含在嘴里的煙吞進去,一陣強猛的刺痛襲上來,讓他彎劇烈咳嗽,幾乎把肺咳出來,五分鐘後他才直起身,抹去眼角的潮濕。
一個十年的老菸槍居然還會被煙嗆到,多可笑!他的胸口仍痛,也不知痛的是心還是肺,指尖仍夾著一截早已熄滅的菸蒂,焦黃萎縮得一如他即將了結的生命。
「你曾說過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有資格了結你的生命,這個人是誰?」這是叮當離開前問他的最後一句話。
他沒答,答也毫無意義,曾經他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面對死亡,現在才發現,放不下的還有這麼多,這是他的錯誤︰原本他就不該抱著懲罰的態度娶她,不該讓她徹底地侵入自己的生活,更不該殘忍地揭去她的面具,直視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一切結束時,到底誰才是那個受到懲罰的人?他諷刺地笑,揉弄著手中的菸蒂,就像老天玩弄他的命運一般。
急切中夾雜著憤怒的敲門聲傳來,他一震,抬起頭。
是到了結束的時候嗎?
「進來。」冷下臉坐直身,他又是那個不動聲色的神風堂主。
然而進門的人卻在意料之外。
一臉怒容的叮當沖到辦公桌前,厲聲質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你?」乍見她,涌上心頭的是又驚又喜。他貪婪地盯住她的面容,不過才分開兩天,為什麼卻像一個世紀之久?
他灼熱逼人的目光讓叮當一顫,心痛卻讓怒意更加高張。「我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什麼?」他一愣,這才听到她的話。
「我當不成警察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當不成警察?」他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
「你少裝蒜!現在局里每個人都說,我當初是自願做你的人質護送你逃亡;雖然你現在無罪了,但當時你是死囚卻是不爭的事實,我背上這麼大一條罪名,在警局還待得下去嗎?你說你為什麼要造我的謠?」
「我真的什麼也……」說到一半,他忽然抿住唇,心里有了譜。是她!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
「你用不著怪他,這件事是我干的!」可可出現在門口,冷眼看著叮當。
「是你?」叮當回頭,接觸到她如冰似刀的目光,競不由得瑟縮一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可可緩步走向她,奇怪的是她今天競穿著女性的裙裝,勾勒出曼妙的曲線,連步履也是婀娜多姿。「一個警察,怎麼能做黑社會老大的妻子?我幫你除去這個身分,才能與他相配啊!」她伸手搭上叮當的肩,露出一個微笑。「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叮當退後一步,忍不住打個冷顫,丟下一句「不可理喻」,便逃也似地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
站在路口,她茫然抬起頭,九月的天空明亮晴朗,然而她的心飄著雪。
這時她才明白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犧牲品,權力與愛情都拿她這個活生生的人作祭奠。她是否該長歌一哭?然而她哭不出來,只覺可笑之至。
然而笑還未出聲,頸後便覺得一涼。
「不要動!痹乖跟我去神風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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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飛麟眯著眼,若有所思地打量可可,彷佛在看陌生人。「為什麼?」
可可忽地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笑得雙淚長流。「你居然還問我為什麼?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他張了張嘴,又頹然閉上,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這麼做只是因為我愛你呀!」可可再也忍不住的尖聲叫道,「世上沒有一個人比我更愛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你。」
他輕輕搖頭,「十年前你就不了解我,十年後更是走得太遠太遠。」忽地,池臉上出現一抹怪異的笑容。「可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當年你父親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殺父仇人。」
他從抽屜中拿出一把手槍,慢慢走到她面前,把槍塞進她手里。「來,用這把槍殺了我!」然後,他退後兩步站定。
「你?」可可看了看他,又看看手中的槍,愕然下知所措。
「開槍。」他微笑,臉上是將要步向解月兌的輕松,「或許當子彈進入心髒的一剎那我會愛上你。」
「為什麼?」可可用顫抖的手舉起槍。
「來吧!」他溫柔地輕聲誘哄,「朝我開槍。你父親是我唯一錯殺的人,所以這世上只有你有資格結束我這條爛命。這些年我活著就是為了你,我知道你不喜歡黑社會,所以花了五年的時間把神風堂漂白,現在終於算是步上正軌,我也該去地下見你父親了。」
可可彷若風中落葉,抖得更厲害了。
「對了。」他忽地一笑,「我抽屜里有一份現任刑事組長的資料,拜托你把它交給叮當,不要忘了。」
「為什麼?」她發狂般尖叫起來,「為什麼你就是要惦記著她?那個賤女人到底有什麼好?她陷害你、背叛你,她有哪一點比得過我?」
「開槍,打死我你就比得過她了。來呀,還等什麼呢?」
「我要殺了你!」淚眼模糊中,可可扣上扳機。
忽地砰的一聲,門被撞開,叮當出現在兩人面前。
「嘖嘖,看來用不著我動手就有人要取你的狗命了。」陳墨琦一臉嘲諷地跟在叮當身後,一把槍抵著她的太陽穴。
「放開她!」杜飛麟心中劇痛,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放開?怎麼可能?我還要慢慢享受呢!」陳墨琦忽地扳過叮當的臉,伸出舌頭慢慢舌忝過那白女敕的臉頰。
看著叮當痛苦扭曲的表情,杜飛麟不由得痛悔自己一念之仁沒把這個混蛋干掉。「說吧,你要什麼條件?」
「條件?」陳墨琦仿佛被蟄到般跳起來,「你居然還有臉跟我談條件?你這混蛋!你嘴上說放了我,暗地里卻又叫銀行凍結我的帳戶、查封我的房子,讓我變成一文不名的窮光蛋,你明明就是想讓我生不如死。」
可可忽地插嘴道︰「那是我干的。」她手中的槍轉而指向陳墨琦,「你背叛了他,背叛了神風堂,你還想舒舒服服地活著嗎?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