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席心顏臉色蒼白地抓著手機。
他相信了?相信自己沒有愛過他?這不是很好嗎?這樣,他就會安心地去維也納學小提琴,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
不是很好嗎?這才是最完美的結局不是嗎?
拼命地說服自己,席心顏強忍著幾欲奪眶而出的眼淚,裝出一副無所謂的聲音,說︰「這個,很好解決,我一會叫子康過去,他知道我們的事情,所以沒有關系,我想他會願意幫我們這個忙的。」
「子、子康?」那個男人?可不可以不要啊!總覺得每次看到他,都會涌出一種無法細說的歉疚。她知道他喜歡她,可是,她卻沒有辦法回應他的感情,「真的沒有關系嗎?」
「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是,子康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借這個機會纏住你的,所以,就這樣吧。我要上台了,子康一會就到。」和往常每次打電話一樣,席心顏匆匆地掛了電話。
她靠在冰冷的試衣鏡上,背部徹骨的寒冷卻比不上心頭的絕望。
靳宣,這個不應該出現在自己生命里的錯誤,現在終于要回到自己的軌道上去了。
明艷的五官痛苦地扭曲,淚水滑落,唇齒無意識地蠕動,只有在無人的地方,她才敢將無法說出口的愛戀悄悄地低喃——
靳宣,我愛你!今生今世,所有的感情都給了你!
之後,季子康果然很快地就到了關恩喬工作的地方。
一進門就徑直的走到她面前,很親昵地摟住她,在她耳邊印下一吻。
這一幕讓靳宣的信心徹底沒了。
眼前的男人,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不是自己這樣一個落魄的藝術家可以比擬的。
舉手投足間的貴族氣息無言地壓迫著他。
他比不上他,他沒有他的穩重,沒有他的沉著,沒有他的氣度,什麼都不如人家,拿什麼去和人家爭?
抬起右手,他可笑地輕拍自己的額頭,「我明白了,我……走。」
決絕地轉身,拒絕看到兩人親熱相依的畫面。他不得不該死地承認,那是一副相當完美的畫面,完美得讓他自慚形穢。只是,回頭回得太過決然,他忽略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不忍。
對不起,對不起,可是,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對你、對我、對席心顏都好。
看著夕陽下落魄無力的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的背影,關恩喬無言地道歉。
對不起……
第11章
DSYO——
「總裁。」秘書習慣性地敲敲厚重的門板,詢問地出聲。
「什麼事?」沒有抬頭,湛昊埋頭在堆積得可以媲美小山丘的文件堆里,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總裁,保潔部的錢叔說在打掃電梯的時候,揀到了一張似乎是您的照片。」
似乎是他的照片?什麼意思?
抬頭,深邃的深藍色眼眸閃著不解。
「什麼照片?」他直起背,把自己靠在舒適的靠背上。該死的,背似乎像斷了一樣的酸。他皺眉。
「這個。」秘書走上前,把拿在手上的照片平放在桌面上。
照片上是一個笑得很甜蜜的女孩子和一個臉部表情顯然僵硬的男孩。男孩的輪廓依稀可見現在的總裁的樣子,照片的背後赫然寫著「關恩喬與童昊,關家老宅合影」,所以,負責打掃衛生的錢叔才會把這張照片上交。
湛昊的視線掃落在照片上,觸及那個笑得甜蜜的女孩子後,臉上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
是她,真的是她。
他發誓,照片上的女孩絕對就是他找了這麼多年,卻始終杳無音訊的喬喬。
「是在哪里揀到的?」忽地一下站起來,椅子似乎沒有習慣這樣突然的動作,發出巨大的噪音後掀翻在地。湛昊雙手支撐在桌面上,急急地問。
秘書顯然是被嚇到了。她不知所措地咬著嘴唇。
這個是總裁嗎?那個喜怒不形于色的總裁?
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總裁。在所有員工的印象里,總裁總是一臉和煦的笑容,即使部下犯了很大的錯誤,他也依然波瀾不驚地揚著幾乎不變的笑容,只是在隔天,這個犯了錯誤的部下,就會永遠從湛氏消失。
可是,眼前這個激動的男人,是總裁嗎?
「照片是在哪里揀到的?」略微上揚的語調成功地喚回了神游太虛的秘書。
靶受到話語里從未有過的濃烈的怒意,她驚恐地回答︰「在、在電梯里。」
電梯?
熟悉的場景,電影回放般地在腦海里放出。
今天在電梯里遇到的女孩,難道就是……
可是,席心顏又是怎麼回事?
湛昊抿抿薄唇,眼里閃過一絲疑惑。他抬起頭,對著為自己的失常而驚慌失措的秘書謙然一笑,「我要為公司所有部門送外賣的所有小妹的名單和詳細資料。」
刺耳的電話鈴聲劃破了夜晚的寂靜。
「喂,您好。」睡意朦朧的關恩喬閉著眼楮模到床頭櫃上的電話,拿到耳邊。
「請問,是關小姐嗎?」
「啊……嗯,是的。」
「我們是聖菲娜醫院。于媛的病已經有了很大程度的好轉,我們是特意打電話來通知你,于媛已經可以出院回家里自行療養了。不過,最好是到空氣比較新鮮的地方去,這里的空氣顯然不適合病人療養。」護士溫柔的嗓音在午夜時分給關恩喬帶來了天大的喜訊。
「真的?于姨可以出院了?」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她聲音尖銳地問。她的于姨可以出院了,這意味著她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當然也意味著她不必再為了那筆昂貴的醫藥費大傷腦筋了。天吶,這真的是她今年接到的最好的電話了。
「是的,你明天就可以來接于媛了。」電話那頭的護士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喜悅,聲音越是輕柔,甚至也帶著些微的笑意。「謝謝您,真的太謝謝了。」除了謝謝,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還可以說什麼。
「不客氣,那,再見哦。」
「嗯,再見。」
幣斷電話以後,關恩喬還沉浸在無盡的喜悅中。
于姨要出院了,醫生說她可以出院了。接下來,就是好好地療養。
罷才電話里溫柔的護士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台北的空氣不適合養病,那要到哪里去呢?
斑雄?印象中溫馨的老宅躍入腦海。那是屬于她的最美麗的回憶,有爸爸有媽媽,還有,昊哥哥……
嗯,就是高雄,那里絕對是養病最好的去處。
只是,那里已經不是她們的家了,她可以去住嗎?
不管了,先去了再說,大不了就在老宅附近租個房子住一下。只要每天都可以看到老宅,其實就已經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說不定老宅還沒有人住,那就更好了,她們可以偷偷模模地住進去,神不知,鬼不覺。
就這樣,在興奮的情緒中,關恩喬迎來了早晨的第一縷陽光。
然後,她迫不及待地刷牙洗臉,胡亂地套好衣服,就出發到醫院接于媛出院。
接到于媛後,又立刻打包本來就不多的行李,立刻動身,去高雄。
憑著湛氏的財力,關于那天在電梯里遇到的送外賣的小妹的所有資料都在不到一小時的時間里,匯編在幾張白紙上,握在了他的手里。
必恩喬,她果然叫關恩喬!
視線落在紙上姓名一欄,「關恩喬」三個字赫然在上。
是巧合嗎?
報告上寫,關恩喬本出身富裕家庭,後因為父親跳樓,母親心髒病去世,被開農場的表姨于媛收養。十五年後的今天,于媛因為農場經營不善,面臨著倒閉的危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心髒病發進了醫院。為了支付龐大的醫藥費,沒有高學歷的她才到外賣店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