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志昊表哥送她的金鎖片,文君是存心氣死他。
易寒捏住她的肩胛,用力扯下——
「啊!」文君疼得面龐煞白,「你為什麼在乎?只因為我不像那些女子對你痴心愚昧的臣服?」
易寒一語不發,憤恨地將金鎖片擲向窗外。「不要做傻事,惹火我對你沒有好處。
文君倔強的直視他燃怒的眼,「順從你我又能討到什麼便宜?成為你的禁臠,任由你予取予求?」
「至少你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易寒手上的力道絲毫不肯放松。
文君抗拒無門,不禁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低頭朝他大掌虎口狠命的咬下去——
直到她的牙齦鹽疼,唇瓣嘴角沾滿殷紅的血漬。
易寒忍著痛,掌心仍執意按壓著她,然因用力過度,被利齒咬傷的皮肉,汩汩地溢出鮮血來。
文君看著「它」後又望向他,他不痛嗎?這可怕的男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滿意了?」
「還沒。」文君不肯示弱,發狠地舌忝起他淌入指間的血,腥殘冷酷地一一咽入肚月復之中。
易寒沉默半晌,玩味地審度她此舉的動機。
他曾經不止一次,自問為什麼特別鐘情于她?是她那雙晶亮的小眸,蓄含著人世過多且幼稚的憧憬,甚且在慘遭背棄後,依然執著無悔的純真?還是不畏生死,無所欲求的孤傲?
不!他不能忍受她的心扉為了別的男人而火熱或灰冷,他著魔也似的想要掠奪那份痴狂!要她只為他一個人喜怒哀樂。
是上蒼刻意的安排,讓她落入他手中,為他所有。她是他的,誰都休想意圖染指,如此焦灼、如此饑渴,幾乎到了令他自己亦駭然生懼的地步。
所以楊忌慌了手腳,連他的弟妹、親家都開始坐立難安。
他們無意要他師法良將忠臣,遠、避禍害;他們只是企圖阻斷這段感情,因為易寒陷得太深,竟然忘了他尚有使命未了。
和乾坤會掌門千金的婚姻,早在五年前就由他父親易原正許下。武林中的兩大幫派一旦結盟,便可借力使力和顢頇腐敗的朝廷對抗。
可是五年來,易寒對這門婚事根本不聞不問。他雖沒有公然反對他父親的遺命,暗地里卻已完全否決了這樁另有目的的婚事。
乾坤會的所作所為比田弘遇等人又好到哪里去?燒殺擄掠即使不敢明著干,私底下的傳聞早已甚囂塵上。曾乾坤是個不死的千年老妖,他以為冠冕堂皇的說辭瞞得過他父親,也欺騙得了他嗎?
作夢!
他不會讓曾乾坤結合易武門以壯大聲勢的詭計得逞的。易寒自認無權阻止他要拿自己女兒的終身當籌碼,好完成他獨霸武林的痴心妄想,但是他若膽敢損毀易武門的名譽,他則絕不輕饒。
娶妻很容易,但必須是他心愛的女人……
易寒把目光拉回到文君身上,用一種比較客觀的角度重新打量她。
一個連他的血都敢喝的女人,他該用什麼方式收服她,讓她死心塌地的交出靈魂?
易寒拽起她的長發,往後力扯——
文君疼楚地低呼,他則趁勢吻住她的唇,舌忝淨她未及吞下的幾抹殷紅。
說不出的顫動在她心里激蕩著。文君小心翼翼,不容許她的情感背叛理智,向「敵人」輸誠。
她將昭然若揭的明眸瞟向窗外,亟望努力保持無動于衷的表情,能替她隱瞞內心澎湃的情潮。她不該是個見異思遷的女人呵!
易寒沒有足夠的熱情去愛一個人,她可千萬不能作踐自己!一旦他膩了她,她將別無選擇的再次遭到遺棄。
易寒掠奪般的舐吮,吻痛了她的唇、她的舌,他在發泄怒意?憑什麼?難道她該曲意迎合,像青樓中的妓女?
「看著我。」飽滿烈焰的瞳眸是燒紅的妒火,他又怎麼啦?難懂又難惹的男人,她只是望著窗外也——
他把她的逃避當成是對金鎖片的不舍嗎?他以為此時此刻,她心底仍有辦法藏著別的男人?
文君凝視著他,一瞬也未瞬。
「多久?」她問︰「我這女奴的身分總該有個期限吧?」有了時間表,她才好另作打算。
「一輩子。」易寒不假思索地說︰「你這一生都是我的,我有絕對的權利作任何要求。」
「你在逼我尋死路。」文君想推開他汗濕的身軀,給自己一個喘息的余地,他索性伸出手指與她交相纏繞,緊抓不放。
「我不會給你那個機會的。」他的口氣永遠都是唯我獨尊。
「你想日日夜夜看守著我?」文君承受著他沉甸甸的重量,氣息已呈微弱。
「如果有那個必要的話。」他低笑,眼中有灼熱的光,勾情地鎖住她。
奧?她感覺她被戳了個洞,赤果果地任由他啃食。
☆☆☆
「朝廷已經發出追捕公文,趙知府也到過易武門兩次了,你……該有了盤算。」
易寒一進門,就發現屋里的氣氛迥異于以往。他的四弟、二妹,破天荒地不拌嘴喳呼的齊聚一堂。了不起!想必是楊忌的「杰作」。
「捉拿犯人是公差的事,當小老百姓的我們自然應該努力配合,助那些酒囊飯袋一臂之力。你們沒為難人家吧?」易寒端起首位上的茶碗,神清氣爽地呷了一口。
「哥,你別忘了,田弘遇是在宛若山莊被害死的。」易蟬是易家的老五,長得嬌小吧練,做事最為謹慎小心。
「那又如何?趙知府逮到咱們幫忙行凶的證據了?」他一逕安然自在的樣子,簡直要活活把楊忌他們給氣死。
「卞文君總不能一輩子老躲在驛館。」老三易軒也加入勸說行列。
「她毋需躲一輩子,七天之後我就會‘殺了計紹華’。」
他的語氣不冷不熱,但大伙都听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既然早晚要下此殺手,何必再等七天?」破例與家人平起平坐的曾雅萍不解地問。
當文君遽爾消失時,她曾興奮異常,可不久即由楊忌口中得知她只是暫時避居驛館」心情立刻跌落谷底。
易寒若有所思地把眼神瞅向她。一名原本心地純良,膽小得連螻蟻都不忍輕踐的女孩,為何會眼露殺機?
他有多久沒留意過她?曾雅萍好似一夜之間長大成人,成熟得知道愛恨?
易寒眸光冷黯,沉聲道︰「七天之後,‘計紹華’的奏折即可呈遞京城,‘他’就再也沒有利用的價值。」
周倩玉為感謝易寒將田弘遇搜刮來的錢財分了一大半給她,特地取出真正的玉璽,供卞文君「偽造文書」。
「可,計紹華已經死了呀!」
「再死一次又何妨?」易寒莫測高深的笑靨,搞得大伙心中更是疑慮陡升。
「好吧!即使一切均在你的掌控之中,我們還是希望你小心為上。」楊忌頓了下又道︰「她來了。」
易寒沒有發問,唯厲眸閃了一下。
「雨涵姑娘已經等了你三天。」半個多月來,易寒日日流連在驛館不肯離開半步。
他的行止看在楊忌眼中,已是百分之百的昏君。
「她來做什麼?」
曾雨涵就是曾乾坤的掌上明珠。
「催婚!」易蟬立道︰「人家都已經雙十一年華了,再等下去就要變老姑婆啦!」
第六章
曾雨涵字雲環,小名阿佛,不僅容貌俏麗,且天資穎慧,琴棋書畫無所不精。
到宛若山莊,等了三天易寒才出現,如今正是第五天,他仍沒有接見她的打算。
幸虧她擁有良好的傳統婦德,大家閨秀的風範也不容許她吵鬧。因此包括楊忌等人所擔心的一場風暴,竟意外地風平浪靜。
她奇佳的忍耐力,博得易武門上下一致的贊賞,尤其是曾雅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