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半天,原來你是吃那只梨子的醋。」一如所斟,屈扶風壓根沒把他可亞透頂的行徑當回事,還十分變癢地笑個不停。
「有什麼好笑的?你有妻室還在外頭拈花惹草,不覺得羞愧嗎?」不給你說了!苡築氣呼呼的推開他,急忙往床榻里外上下找衣裳遮身。
屈扶風好整以暇地斜躺在床頭邊,兩手作枕,饒富興味地望著她。
苡築是個耐看的女子,近半年來的朝夕相處,他非但不覺得她臉上的雀斑曾經影響過他倆之間的感情,反而日復一日的加深對她的喜愛和憐疼。
她胡亂打翻醋缸子,原該令他相當受不了的,可他個里卻一陣竊喜。由此可見,她陷得絕對不會比他淺。
「不再找了。」他壞壞地揚起唇角,眼底眉下盡是挑逗。
「是你把他藏起來?」奇怪.地明明記得放在腳邊的小癟子的呀,怎麼不翼而飛了?
「是,也不是。」他舉腿勾了下她的腰桿,讓她冷不防地跌入他的臂彎里。
這男人是個如假包換的色魔!
苡築被他如八爪章魚似的箝制住,完全動彈不得。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你盡避欺負我好了。否則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苡築心知肚明,她拒絕不了他,甚至無可救藥的迷戀他,為免將來海之大晚,只有忍痛分離。
「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最後一次?」雖然他已經很習慣這位學理工的老婆,三不五時答非所問,經肯性的濫用名詞,但對于「最後一次」這樣的淺顯得不能再美顯的白話文,他仍是大惑不解。
「意思很簡單,」苡築掰開他的手,躲入被褥里去。預防他火爆脾氣一發作,後果將不可收拾。「我已經決定接受公費留學的安排,到英國繼續攻讀。」
屈扶風足有好長一段時間愕然驚詫地凝娣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燎燒在他眉宇唇齒的火焰。威脅著即將熊熊竄起。
苡築意識到危險的訊息,悄悄地想挪移身子到安全的距離範圍,怎知他粗大的手掌一擺,讓她根本無遵形。
「你,你弄痛我了。」他的五指深深箝入她細女敕的膚里,只見一節節泛白的指尖。
「你也知道什麼叫痛?」屈扶風咆哮著︰「我全心意待你,你竟然這樣回報我?難道我半年來的努力、忍,你一點也不感動?」
努力什ど?
苡築一臉茫然。她真的一點概念也沒有。自成親至,她每天暇恃他,幫他處理許許多多的瑣事,還得預他發性的不孰舉動,論真計較,真正努力隱忍的應是她呀,怎麼會是他?
不過,念在他那麼凶又那麼生氣的分上,就姑且讓好了。
苡築舌忝舌忝干澀的雙唇,咽了數口唾沫,怯生生地說。「光靠感動解決不了問題,我承認我食言而肥,說不算話,肚量比針孔還小。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才受不你和她——不要告訴我你們沒有什麼,我不是笨蛋,看得出來,她還是愛著你的,而你……總之,我成全你們,也請你成全我。」
「做不到!她現在是我的朋友,你則是我的妻子,這兩者是可以同時存在的。除非,你想不可理喻的逼我作無聊且幼稚的選擇。」屈扶風自認俯仰無愧,臉上的表情益發沉重。
「錯了,該做出選擇的是我。」苡築握住他緊抓著自己的手,按往胸前,再移至嘴邊,使勁的用力的一咬
「你——」
「我現在只是心痛,再耗下去,總有一天我會心碎;我寧可選擇恨你,也不願恨我自己。」
「傻瓜,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他摟住她不容地將她嵌進懷里。
夏媽非常頑固地又來敲門︰「少爺,練曉蝶姑娘來訪,老太大要你出來招呼她。」
苡築迅速望了屈扶風一眼,看他作何表示。
「沒什麼,大概是來謝謝我及時阻止她做傻事。純粹醫生和病患的情誼。不要多心。我去去就回,等我。」屈扶風痴戀地吻住她的耳珠子,低回︰「沒我的允許,你哪兒都不許去,嗯?」
苡築沒做聲,也沒任何表示,只怔仲地望著他的背
影消逝在門廊外。
懊相信他,還是該相信女人特有的直覺?
雖說只到大廳一趟,她卻感覺他正無情的走出她的命,是她太過敏感多慮了嗎?
屈扶風才走不到幾分鐘,婉而接踵又哭哭啼啼的跑
天,不要選在這個時候,她實在沒力氣也沒心思為人解決任何難題了。
從櫥櫃里找出一件旗袍套上,苡築宿醉未褪仍紅腫兩眼,加上方才耗費精力,這會兒,她只能歪在倒倚上,趁弱地想著琬而。
「你的傷不礙事吧?」
「好多了。」琬兒頭一垂,淚水立立刻奪框而出。
「怎麼啦,你娘又來比你了?」她忙掏聲出手絹為她淚。琬兒絕望地搖搖頭︰「是女乃女乃和爺爺。他們……他和張廳長說好了,這個月二十五日,要我和張智朋正成親。」苡築頭都暈了,扶著桌面站了起來。「這麼快?才久的時間怎麼就……新南知道嗎?他有沒有什麼打算。
「他是個靠獎學金勉強度日的窮學生,能有什麼法?我們要好一場,琬而今兒特地來向你道別。」她盈盈一揖,待抬起頭時,臉龐露出駭人的肅冷。
一股不祥的預感龔上苡築心頭。「不許做傻事,事情……事情還沒到不可轉園的余地。」
琬而淒然一笑。「沒有指望了,如果連爺爺女乃女乃也膛了進來,即使你和叔叔有心,只怕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從腰際取下一枚玉佩遞給苡築。「幫我一個忙,把這個交給新南,告訴他,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這算什麼?遺言嗎?
苡築原本仍脹著腦,這下子更是痛得快炸掉了。
「你先冷靜下來,二十五號離現在尚有十余天,還有時間可以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何必浪費時間呢?算了吧!」琬而趴在桌上,嚶嚶啜泣著。
「唉!快別就死心,方法是人想的,你不想怎麼會肴法子呢?」苡築古道熱腸地急于幫琬而拿個主意,奈何她的腦子偏選在這節骨眼和她猛作對,害她連餿主意都想不出半個。
琬而坐在椅子上,看她一會兒搔著後腦勺,一會兒兩手插腰,在房里踱過來踱過去。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她的頭越來越痛……突然她樂擊兩掌,臉現喜色。
「有了!」
「什麼?」琬而忙問。
「私奔。」她強調語氣重復一遍。「你們目前只剩條路可以走,私奔。」
琬兒一時目瞪口呆,呼吸急促。
第十章
屈扶風來到前院大廳,一進門就見到手腕上仍包著白色紗布的練曉蝶和他母親聊得相當愉悅。
「曉蝶真是乖巧又體貼,身體不舒服還大老遠的陪我回來……」趙文娟笑得合不攏嘴。「今早我到‘慈惠寺’替琬而選蚌黃道吉日,剛巧遇上曉蝶,她陪著我到街上買了好些布料,她眼光真好,挑的都是上等貨」
屈扶風的腦中仿佛有一群烏鴉在飛。這女人抱著的是什麼樣的居心?「你們……怎麼認識的?」
「幾個月前,她送回一些你寄放在她那兒的衣物,還帶了一籃蜜桃來,說是你告訴她那是我最愛吃的。」
「原來如此。」幾個月前?亦即在她和姓何的教授陷入熱戀之前嘍!現在他和她分手了,所以她又回頭找上他?
屈扶風在心里冷笑數聲。「那麼你今天是來找我,還是找我娘呢?」他瞥見桌上了一盒核桃糕,又是她娘愛吃的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