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是他的事。」苡若嘟著小嘴,一肚子不高興。「咱們辛辛苦苦把他們救出來,換到的卻是這種下場,那個丑小王子真是沒良心。」
「這又不是他的錯。」韓彥申倒是顯得寬宏大量,毫不介意。「當年他父王和你爹也是一番美意,誰曉得十余年後,老天爺讓咱們相知相戀,又……」他咽了一口唾沫,貪戀地親向她的粉頰。「有些事情是無法預知的,只要咱們勇敢的去面對,一定可以想到辦法解決的。」
「萬一解決不了呢?」她很悲觀,擔心哪天被迫非離開他不可,她包準會哭得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真到那時候,老天爺就會幫咱們的忙。」他樂觀得很沒道理耶。
「為什麼?」她很少拜拜,逢年過節,周嬤嬤準備牲禮祭神時,她都在一旁搗蛋,老天爺要是很記恨,怎麼還願意幫她的忙?
「因為皇天不負苦心人,有情人終歸是要成眷屬的,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你比『阿吐』王子穗明,而我比我爹難纏。」她得意地接著說。
「不是。」他承認她的確很難纏,而且一旦被她纏上了,就月兌不了身,但這並非他們二人終究能成為夫妻的主要原因,「最重要的是我不允許,這世間除了我之外,誰也休想娶你為妻。」
苡若驚詫的望著他,一股暖流悄悄流過心湖,她嫣然一笑,嬌羞地伸手環住他的頸項,給他一記深情的吻。
韓彥申身在麗水宮,眾多「老前輩」環伺,不敢太過造次,只輕啄她一下,立刻抬起頭來。迷蒙中,她懷里的「天香綺羅」沁出醉人的芳香,混著她如幽蘭般屬于少女獨有的體味,強烈而要命地撼動著他,教他無論如何壓抑不住原始的沖動,挺身壓在她身上。
「韓郎……」苡若驀地睜開眼楮。「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唉!殺風景的小笨瓜。
韓彥申氣餒地翻身,仰臥在軟床上,有氣無力的問她︰「什麼好辦法?」
「你幫阿吐王子寫情書給我姊姊。」
「什麼?」韓彥申幾乎要跳了起來,這是本年度他听過最荒誕不經的言論。
全麗水宮的人都知道,吐魯番王子連漢語都不會講,他怎麼可能會寫情書?
「你不要那麼激動嘛!」苡若好心的幫他撫順胸口,「冷靜點,听我說。」
他怎麼冷靜得下來?韓彥申忿忿地瞪著她,一副你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就要你好看的架武。
苡若才不怕他,燦然一笑,照樣鑽進他懷里去。
「就是因為阿吐王子不會講漢語,沒辦法和我姊姊溝通,所以才一直沒能夠追上她。如果你肯大力相助,每天替他寫一封情書送給我姊姊,我敢保證不出半個月,小王妃候選人,一定換成她。」
她的解釋雖然很清楚,但可行性幾乎等于零。
韓彥申把頭都快搖斷了。「你姊姊不可能笨到去相信那小王子會寫情書給她。」
「所以才要你幫忙寫啊!」苡若拉著他坐好,然後正經八百的跟他說︰「你不要擔心,我姊姊八歲才開始念書,只念了兩年就被胡公公捉去關起來,因此,她的文學造詣可以說只比『沒有』多一點點,而--」
韓彥申以他粗大的手指頭,封住她的嘴巴。
「文學造諧有沒有都無所謂,問題在于那小王子根本不可能會寫漢文。」這麼簡單的道理居然要他解釋這麼久。模模看她有沒有發燒。
「你!」苡若不高興地「滾」出他懷里,「告訴你,我頭腦很清醒,沒發燒也沒壞掉。我當然知道阿吐王子不會用漢文寫字,我也沒要你幫他以漢文寫情書送給我姊姊。」
韓彥申的眉頭皺到快可以打結了。
即便她姊姊的知識再粗淺,他也不會用除了漢文以外的文字去騙她呀!
「不用漢文,那請問用什麼文?」他實在很不願意提出這個問題,這樣讓他有「變傻」的感覺。
「用吐魯番文。」她講得很肯定,自己還拚命點點頭,好像她提出的這個建議是至高無上的妙招。
韓彥申連續做五次的深呼吸,避免自己沖動得奪門而出。
「我從來沒去過吐魯番王國,也沒結交過任何吐魯番的朋友,哪可能會用吐魯番文寫東西呢?」
「我姊姊也不會呀!」她一本正經地講得好用力。「隨便你愛怎麼寫就怎麼寫,只要不用漢文寫就可以蒙混過關了。」
他懂了,他這下完全明白了。她是要以瞎治瞎、以盲騙盲,總歸一句-她想耍她姊姊。
「不行。」韓彥申極不以為然。「這樣做有欠厚道,也不夠光明磊落。」
「你當了十幾年的江洋大盜,就夠光明磊落啦?」想翻臉就來翻,誰怕誰?
一個專門在太陽下山時,才溜出來犯案的偷兒,居然跟她要「光明磊落」這種「東西」,簡直是氣人嘛!
「我承認我是個梁上君子,但我懲凶罰惡、劫富濟貧,認真推究起來,還是個義風可行的俠盜。我可沒有假正經,充學問去蒙騙無辜的善良老百姓。」
他的確如此,凡事直來直往,坦誠無諱,總歸一個字--「真」。
「我姊姊才不善良!」她大聲抗議。從小她就在苡君的婬威下,拚命揣摩怎樣才能夠把人整得更慘、更狠狠,以至于長大後,老交不到知心朋友。
她低頭喘口氣,馬上又靈光閃動。
「我了解你是個俠盜。橫豎都是偷,你就當做好事,替阿吐王子去把我姊姊的心偷過來,不也是美事一樁?」
饒了我吧!
韓彥申索性把頭擱在她肩上,假裝昏倒了。
「喂!怎麼樣嘛!這件事對你而言,應該是輕而易舉,猶如探囊取物才對。」
「既然那麼簡單,你為什麼不自己寫?」
「那樣姊姊會認出我的筆跡的。」
「十年了,她還記得你的字跡?」想騙人也編點新花招,來這一套,不覺得太幼稚了一點?
「當……當然……記得!」她不是沒想過要自己寫,只是那樣做太冒險
全麗水宮上上下下數十人,除了韓彥申和周天祥,苡君是不可能相信其他人會懂得吐魯番文。周天祥是吐魯番的國師,巴不得苡若盡早嫁到吐魯番去幫他們改良品種,想必他是不肯幫這個忙的;除此之外,就只有找韓彥申了。
「我寫也可以,但你得去當翻譯。」
反正她就是不肯放過他!
「不許拒絕!」她先發制人,怕後發就要受制于他,「除非你根本就不愛我。」
忍住!忍住!
韓彥申這會兒不僅猛深呼吸,還兼作體操。
苡若不死心,拿出彩帶縛住他的雙手,強迫他看著自己,「你說,你愛不愛我?」
「要回答這個問題很容易,我現在就可以讓你知道。」一說完,立刻把手上的彩帶震成四段,散落一地,彎身將她抱起,丟到床上。「我原以為必須忍到新婚之夜,才能再次擁你入眠,沒想到老天垂憐,讓我提早一解相思之苦。」這回他不再虐待自己,強壓住內心狂熱如火的渴望,一記長吻,吻得她血脈僨張,逆流而上。
苡若趕緊別過臉,避免被他的熱情攻勢給迷惑,而忘了「正經事」。
韓彥申豈容她躲,旋即將她雙頰扳向他,冷冽的眼神仿佛刀芒,深深穿透苡若的心。
「不可以。」苡若不禁顫抖了一下,心跳跟著加速,「讓我爹知道,他會打死我的。」
「但咱們早巳經……」
「盡避如此--」她再次別過頭,為了逃避他的眼神,逃避那雙令她慌亂的眸子。「他老人家並不知道,周嬤嬤和四個師父也全讓我蒙在鼓里。韓郎,我真的很想嫁給你,過什麼樣的日子都無所謂,只要能一生一世陪著你,我于願已足。」她頓了頓,手指不斷的在他胸前畫圈圈,「我明白我想出的這個方法並不妥當,但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求求你嘛,就答應我這一次,我以人格保證,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