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起碼保住了她元配的地位,還可以在重要節日,或宴會上出來露露臉,提醒大伙,「這個家還有我,別太囂張。」
要是運氣好一點,那個死鬼丈夫風流快活不了幾年就兩腿一伸,回老家賣鹽酥雞,如此她可就大大的揚眉吐氣了。不僅大權在握,連財產也泰半盡遍她以及她的子女所有,這時候她便能夠隨心所欲,把那些妖嬌嫵媚的「小」字輩人物,狠狠整治一番。
如果不明了該怎麼樣整才算狠,則可參考漢朝呂後的「漢朝十大酷刑」,有詳細的說明、批注,以及目錄可供初掌生殺大權的婦女同胞輕松學會「一技之長」。
因此,當丈夫浪子不肯回頭時,千萬別急著一哭二鬧三上吊,要跟他熬,誰活得越久就賺得越多。切記,留得老命在,不怕不翻身。
秦老夫人就是本著這個崇高偉大的心願,忍辱負重地躲在小佛堂里貪生。
「可是午膳時,我怎麼沒見到她陪我娘出來呢?」
「她敢嗎?」春泥鄙夷地噘起半邊嘴角,「讓老爺遇見了,她還能有保住清白身子的機會?」
「不會吧?我爹年紀也夠大了。」
「那又怎樣?」春泥忿恨地吐了一口氣,「小姐出閣才第二天,他又納了一個小星,比小姐整整小四歲。」
「那是多大?」楚綾絹料想秦翠如應該比她小一些吧,瞧她那扁平的身材。
「十四。」
天啊!可以告他誘拐未成年少女了。
楚綾絹倒抽一口氣,低眉垂首,若有所思。
「小姐,你沒事吧?」春泥直覺她家這位「小姐」,處處透著古怪,不僅說話的聲音、走路的樣子,連沉思的姿勢,都與以前大不相同。
「沒事。」楚綾絹心不在焉的說︰「你去幫我問問看,姑爺現在在哪?」
「在大廳陪老爺、少爺聊天!」
「聊天?嗯,聊天好,就讓他們繼續聊。」她喃喃道︰「你也去忙你的,我想睡個午覺,晚膳前不要來打擾我。」「她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思考怎麼去見柳衣蝶。」
「你要睡那麼久啊?」春泥有夠煩的。
「對,這幾天太累了,我需要好好補個眠。」說著,也不把外衣月兌了,直接倒進繡床,便呼呼大睡。
***
「菩薩保佑,你可回來了。」楚綾絹一見到霍元樵踏進房內,立刻像猴子似地攀到他身上。
霍元樵征愣地回眸望見她兩眼惺松,一副累壞了的模樣,讓他頗為心疼。
他溫柔地將她摟住,倚向床榻,「怎麼啦?才幾個時辰不見,就這麼想我?」
「對呀,想得心都痛了。」楚綾絹嘻皮笑臉地朝他吐舌頭。「你要不要送我一份禮物,以資獎勵?」
就知道她沒安好心。霍元樵遲疑好半晌,才狐疑地問︰「你該不會又看上了相國府里的什麼骨董字畫吧?」
「那些東西哪需要你幫忙。」就是嘛,她又不是不會自己「拿」。楚綾絹覺得要他送這份厚禮,必須使出更大的技巧才行,她索性像蛇一樣,纏到他身上,並且熱吻如雨點。「好不好嘛?送我一樣東西當禮物,你想想,我嫁給你都沒跟你要聘金,還義不容辭的幫你上刀山、下油鍋,你好歹總得表示一下才對呀。」霍元樵被她瞭撥得快把持不住了,若不是顧及現在太陽尚未下山,為時太早,他可真要不顧一切了。
「好好好,你說你說,你究竟要什麼,我盡量想辦法去替你買回來就是了。」
「你說的喲?大丈夫一言既出怎麼樣?」
「沒怎麼樣。」霍元樵方才被秦家煩得半死,哪有閑工夫再陪她嚼舌根。「你爹說,朝令不妥,夕改可也。」
「我爹?」她不是個好演員,老忘記自己扮演的角色。
「秦相國。」霍元樵輕戳她的小腦袋,「拜托你,剛剛才跟人家要了一大筆零用錢,別一個午睡醒來,就翻臉不認爹。」
「不習慣嘛,我以前又沒當過他女兒。」楚綾絹強辭奪理地,「他說的話不算數,你說的話才算數。給不給?」
「給。」霍元樵心想,經過他細心教之後,她應該變得比較懂得分寸才對。「你說,你要什麼禮物?」
「嗯……禮物倒是不必,你只要幫我一個忙就可以了。」
包容易,霍元樵忖度,除了暗殺秦檜,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什麼難事。
「可以,說吧,幫你做什麼?」
「去誘拐一名女子。」她正經八百地說。
「什麼?」霍元樵濃眉緊蹙,虎目圓睜,抓著她的手,將她拉到面前。「我現在可是你名副其實的丈夫,你居然要我去誘拐別的女子?」
「假裝一下而已啦。」楚綾絹天真的說︰「就像我替你假扮秦翠如一樣,只是演演戲,然後……」然後就假戲真作?
沒來由地心中一凜,這方法似乎不太妥當?
確元樵看出她的顧忌,忙問︰「現在還要我假裝去誘拐那位女子嗎?」
不要也不行。
春泥離去後,她曾經施展輕功,到秦府上下刺探一番,發現秦檜真的很怕死,不但府里內外警衛森嚴,而且個個都是武林的高手。
憑她的輕功去見柳衣蝶自然不成問題,然而要救她月兌困可就沒那麼容易。
為求周全,她才不得不向霍元樵求助,希望他大方出賣色相,先試探柳衣蝶變節了沒?是否貪圖榮華富貴,渾然忘記自己已是練家的兒媳婦?再決定救是不救?
說明原委之後,她堅決地要求,「你還是去一趟好了。」
你可真大方。霍元樵板著臉回答︰「免談。」豈有此理?要他一個大內的禁軍統領誘拐別的女子,象話嗎?
「你不先听听我的理由再決定去是不是?」楚綾絹打算重施美人計,引誘他上第二次當。
「不,我想先睡個覺,養足精神,再好好修理你。」他雙手一抱,將自己和楚綾絹一起滾進碧羅帳內。
「哼!你言而無信。」楚綾絹很不高興,沒想到他是個出爾反爾的人,不由得大發嬌嗔,「我不要跟你這種食言而肥的人當夫妻,我要把你休了。」
「沒問題。」霍元樵才不怕她的威脅,「等咱們睡醒了以後,你要干嘛都可以。」他右腿一跨,直接壓在她身上,今她動彈不得。
「你起來,我還沒跟你把話說清楚呢。」楚綾絹使盡吃女乃的力氣,他仍是動也不動,而且鼾聲漸起。
「好,你最好記住,我是個小心眼又很會記仇的女人,所以今天這筆帳我一定……」
太吵了,霍元樵索性連她的嘴巴一起封住……
第八章
求人不如求己。
是夜,楚綾絹趁霍元樵不在的時候,女扮男裝,帶著那袋爬蟲類,悄悄潛向東廂院的佛堂。
這座青藍別院,黑夜中益顯森森然,如一襲過時的重裘,遮天蓋地困囿著,令人喘不過氣來。
門廊低垂,藍漆金環,里面有股暗香飄送,然闃無人聲。
楚綾絹躡足趨前,屏氣倚向窗台,正待往里窺視,那燭火卻忽地給熄了。不久,一名阿娜女子推門而出,轉身,朝里深深一頤,才合上木門,緩步離去。
會不會是她?
楚綾絹稍略遲疑,旋踵尾隨那名女子繞過蓮花池,來到西首的寢室。
房內的燈光燦然一亮,只見該名女子,眉目如畫,膚白勝雪,身形曼妙地坐在菱花鏡前卸除發上的珠簪。
好美。難怪秦沖之那色鬼不肯放過她。幸好霍元樵沒答應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楚綾絹環視她的臥房,見牆上掛著半闋詞︰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
今年花勝去年紅。
可惜明年花更好,如與誰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