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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銘錄(台名︰殘酷貝勒) 第9頁

作者︰環玥

赫廉騰對宣瑾的抱歉毫無所動,他沉著臉,思索片刻,搖了搖頭,重新看向宣瑾,長嘆口氣才又開口︰「人家都說四府貝勒中最易相處與最需提防的人是宣瑾貝勒,我還不信。你的智計過人,我早從上次與四府貝勒合滅逆黨的時候便見識過了,可沒想到你的智計居然有一天落到我的頭上,宣瑾啊宣瑾,聖上真是有福,得你們這樣的貝勒輔佐大清。」

「王爺太過謙了。」宣瑾朗笑出聲,知道赫廉騰已看出他的布局,這本是他的原意,需要一個心甘情願的機敏執行者,而不是被蒙在鼓里任他宰割的盲從。

「王爺才是機敏過人,倒顯得宣瑾自愚愚己了。王爺猜得沒錯,字本是我們的人偷的。天地會因為鄭克塽的賣祖十分激怒,已決定刺死鄭克塽,立鄭氏私生子鄭克爾為新國姓王,以重聚逆黨,我們自不能讓他們得逞,可又查不出刺客是誰,只好通過復明社來做台面下的交易,畫本該落在天地會人手中,誰知出了點小差錯,被頤竹買走,我們無他法補救,消息又早放了出去……

王爺,宣瑾與頤禎也是無法可想,才會勞動您,畢竟,將無辜的頤竹牽進來是誰也不想的,所以……」宣瑾胸有成竹地笑著,看著赫廉騰懊惱的神情。

他本只是賭赫廉騰的榮譽之心,誰都知道為了重振克穆親王一脈的家聲,赫廉騰所付出的心血,這樣的男人絕不會讓妻子被安上罪名,扯進朝野的俗事中,壞了克穆親王的忠臣名號的。

而現在,看著赫廉騰冰寒眼中新起的火,宣瑾知道自己又多了另一份籌碼,而這個籌碼甚至有力到保證他新計劃的實施。

「王爺,您意下如何?」謙雅地坐正身子,宣瑾有禮地詢問。

「赫廉騰自然只能遵旨而行,宣瑾貝勒之計,又有誰能敵呢?」咬著牙應承下令人頭疼的任務,赫廉騰迎著宣瑾的眼,看來平和淡雅的眸子里,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種運籌帷幄的架式讓人心底生厭,是的,他的預感成真,而眼前的這個年輕男子,必會讓他面對不小的震撼,甚至是不想面對的災難。

他早該想到的,宣瑾是四府之首,智計取謀之冠,可是他無法後退,他答應過她收集喜歡之物的。

深嘆口氣,赫廉騰對著宣瑾點頭,「宣瑾貝勒便坦言交代吧!赫廉騰當盡全力。」

「多謝王爺,王爺之舉實是大清之幸。」宣瑾溫雅而誠摯地說著,清眸中的炙光漸盛。

赫廉騰也已經被說服了,他的計策該開始運轉,頤禎是輸定了,赫廉騰對頤竹怕不只是保護那麼簡單,他樂觀其成。

夜深了,原本高懸空中的月牙兒被漸聚的紗雲遮蓋住扁彩的面龐,使撒著明黃色月暈的庭院一下子陰暗起來。

頤竹半趴在窗前,透過鏤空的窗欞看向庭院人口的方向,清靈的大眼中含著期待。

赫廉騰還沒有回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成親以來,他第一次晚歸,頤竹不自禁地皺起柳眉,一向純淨平和的心里起了焦躁的波紋。

「福晉,這麼晚了,王爺可能有事不回來了,您不妨先睡吧!」由克親瑾王府陪嫁過來的丫環羅袖,是頤禎貝子從府中特地挑出的機靈丫頭,她不忍地看著頤竹眼下的淡淡黑影,小心地開口。

「我不困,羅袖,你要困了就先去睡吧!我再等一會兒。」頤竹動動僵硬的身子,勉強地應著,一向習慣早睡的她已經快沒了精神,努力地睜開睏倦的眼皮,她固執地趴在窗口的軟榻上。

「羅袖也不困,福晉,您讓羅袖陪著您吧!」羅袖從床榻上抽起絲被,披在頤竹身上,「福晉,您可要小心些別著涼了。」

「嗯。」頤竹點頭應著,感激地瞥一眼貼心的丫頭,將被秋風吹得冰涼的手收進薄被中,上好的絲綢貼著她細女敕的肌膚,順滑且溫暖,她經不住周公的切切招喚,慢慢地閉上雙眼。

她只假寐一下,只一下,潛意識里不想讓赫廉騰看到自己沒精神的模樣,她要精神十足地迎接他的歸來,就像白天一樣。她模糊地想著,漸漸地沉入不安穩的睡眠。

羅袖看著她閉上眼,輕手輕腳地將燭燈弄暗,正煩惱如何將頤竹移到床上時,她听到了一陣穩健而有力的足音。

「王爺吉祥。」她趕緊走到房門口屈膝行禮。

「起喀吧!」赫廉騰示意羅袖起身,搜索的眼瞄到在窗口那兒趴睡的頤竹後放柔,挑起的眉卻明白地表示著對羅袖的怒氣,「怎麼讓福晉睡在那兒?要是受了寒怎麼辦?」他深遂的眼不滿地瞥向低著頭的侍女。

「奴婢怎麼勸也沒用,福晉一定要在那兒等著王爺。窗口正對著院子的入口,奴婢想福晉是為了能早一些看到王爺吧!福晉也是剛才睡去的,之前一直都強撐著呢!奴婢照顧不周,請王爺責罰。」

「這次便算了,你先下去吧!以後再有這種情況,絕不輕饒!克親瑾王府既然挑了你來,你便該奸好盡你照顧主子的職責。」赫廉騰大步地走到窗前,彎子抱起裹著薄被的人兒,小心地將她放到床上後,他轉頭揮退仍站在那兒不動的女侍,「還愣在那兒干什麼?下去吧!」

「是。」羅袖行禮後告退,輕輕地將門帶上,忍不住地打了個呵欠。

「嗯……」舒服地嚶嚀一聲,頤竹覺得奇怪,怎麼冷硬的窗木會如絲帛那樣柔軟?又感覺到有人在扯她身上的薄被,還幫她除了鞋襪。

迷迷糊糊地長吁了口氣,她閉著眼輕喃︰「羅袖,別月兌我的襟褂,讓我再等一會兒吧!」沒有人應她,有一雙手在她頸下熟練地解著盤扣,溫柔地月兌上的襟服。

柔媚的聲音因為睡眠而略帶沙啞,她找到溫暖的方向,靠了上去,小小的不滿仍努力地逸出雙唇,「我本來是想等到他回來的,可是我實在好困,羅袖,我真的睡了,王爺回來的時候,你一定要叫我哦!」

「我會的。」

「羅袖」怎麼嗓子听來怪怪的,頤竹疑惑地皺起眉心,但她實在無力睜眼察看,任「羅袖」幫她散了發,除去外袍,在舒服的睡勢下沉入更深的夢鄉。

赫廉騰認真地盯著小妻子的睡姿,听到了她無心的話語。

他不自覺地輕嘆,用拇指摩挲著她嬌女敕的臉頰,看她怕癢地轉過臉,困窘地皺起鼻翼,緊閉的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

她一直在等他回家嗎?輕巧地月兌了自己的外袍,他小心地掀起絲被躺了下去,伸出手技巧地攬住頤竹柔軟的身子,滿足地呼出口氣,慢慢地閉上眼。

宣瑾的確是押對了寶,他無法坐視頤竹的安危,他絕不允許單純的竹兒被拉進權謀的智計較量中。他願意為她而冒險。

燭燈里的燃油盡了,微弱的燈火掙扎地閃了兩下後熄滅了,主臥房中響起平穩的呼吸聲,赫廉騰擁著嬌妻入夢,難得的平和與安穩。

「福晉,這樣可以嗎?」

大概真的是晚睡不得,一向早醒的她,這一次卻是被羅袖喚了半天才起床的。

記不清昨晚的具體情形,頤竹努力地回憶,也只想起自己說要等人,卻趴在窗欞上睡著的事。

赫廉騰回來過嗎?還是昨晚安心的睡眠中,有力的溫暖臂膀原來只是出于自己的想像。

沒精打采地垂著頭,她勉強地看一眼鏡子,對自己的精巧新發式毫無興趣。「就這樣好了,羅袖。」

「福晉下次可不能再在窗口等王爺了,昨晚王爺回來還責備羅袖,怕福晉因此而受寒,王爺真是體貼福晉呢!」將手中的碧玉簪插在頤竹發問,羅袖滿意地看一眼自己的手藝,狀似不經意的話語成功地吸引住頤竹的全部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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