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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銘錄(台名︰殘酷貝勒) 第8頁

作者︰環玥

「嗯。」淡淡地應一聲,赫廉騰舉步隨小廝往內院走,而身後一群顯然已是紅袖招常客的同僚,早已一哄而散,搶入後院。

呿!若他們在戰場上有現在的一半勇猛,皇上也不必為邊防守將的人選而操心了。赫廉騰諷刺地挑起眼角。

不久,小廝停在一扇青綠色的門前,「王爺,請。」

推開門,他恭請赫廉騰進門。

以青綠色為主調的房間並不寬敞,與紅袖招前廳的名貴格調不同,這里的家具都是便宜耐用的檜木制品,粗瓷的茶具冒著熱氣。

一個早已坐在桌旁的男子站起身迎赫廉騰進房,儒雅俊美的面上淨是笑意,他揮退了門口恭立的小廝,順手將門帶上後,請赫廉騰坐下。

「王爺,您總算來了,宣瑾還以為今晚又要獨酌到天明呢!」說著,他遞給赫廉騰一杯茶,澄綠的茶水上浮著舒展的毛葉尖,茶香四溢,正是宮中難得的上品。

「果然是好茶。」赫廉騰接過杯子輕啜,感覺到舌尖的香氣滑下喉頭,輕贊一聲,他放下杯子,看著宣瑾的眼中精光漸顯,「到底是什麼大事?皇上竟然派了你來做說客,還特地選在這種地方,這太讓我赫廉騰受寵若驚了。」

說笑的口氣里含著謹慎的防備,赫廉騰盯著宣瑾的溫儒笑臉,感覺自己就要被推向不可抗拒的方向。

早該在拆開密旨的那一刻便醒悟的,皇上從不拿小事來做文章,而不肯當面命令卻要四府貝勒中最擅長說服人的宣瑾代勞,這代表的結果只有一個--這次任務會讓他厭惡且痛恨。

「王爺正值新婚,本來不該打擾您的,可惜京城中官吏雖多,能讓皇上信任的卻太少,尤其能像王爺這樣忠心護主的就更是不用說了,皇上有事便想到王爺,自是無可厚非。

再說,王爺一向駐守邊關,與京城中各派官吏也少打交道,辦起事來自然就比我們這些動輒牽進親戚關系的貝勒們要方便許多,王爺就不要怪我們將責任推到您身上去了。」宣瑾誠懇地說著,對赫廉騰戒備的眼神視而不見。

他從懷里拿出一個精致的方盒,放在赫廉騰面前,「今日見王爺是皇上的交代,可宣瑾也正巧有東西想托王爺帶給克穆親王福晉。」

「給竹兒的?」赫廉騰狐疑地打開盒子,一副小巧的金箔畫盛在盒中,十分漂亮,「這是紀齡學的《春水圖》。」

「是,宣瑾向來視頤竹格格如妹,也算看著她長大,今日先不提公事,宣瑾倒有一事須提醒王爺,請王爺不要怪罪頤竹格格才好。」

「你說便是。」赫廉騰被宣瑾少見的凝色吸引住心神,黑眸關注地眯起,因為頤竹而凝起的神情,盡入宣瑾眼底。

「頤竹格格嫁到克穆親王府也有月余,相信王爺早已發現格格漢學的造詣,听說王爺還曾向太學府要過紀夫子的教案,恕宣瑾斗膽猜測,王爺是關心頤竹,才有此動作。」

赫廉騰不置可否地點了一下頭。頤竹對漢學的痴迷,他是因見到她的陪嫁品中居然有三箱漢書字畫才發現的,而在無意中又探知頤竹對江南才子紀齡學的才學仰慕,卻不得入太學听課一事耿耿于懷後,他順便叫人去太學府要紀齡學的教案,好讓自己看看這幾年來頗負盛名的才子能耐,卻又被頤竹欣喜地收為已有。

可這些都是克穆親王府中的私事,宣瑾又如何得知?微揚眉,赫廉騰不悅地開口︰「宣瑾貝勒的消息倒是靈通。」

「王爺說笑了,實在是王爺的舉動讓頤竹格格太過感動,又欣喜地忍不住版訴好友,才被宣瑾探知。宣瑾受頤禎貝子之托,要好好照看頤竹格格,如今自是可以卸任,倒要王爺多費心了。」宣瑾不急不慢地開口解釋,看清赫廉騰眼中漸消的疑慮。

「我倒忘了,昶璨格格是你的表妹。」

「正是。王爺既然知道昶璨與頤竹的關系,那宣瑾也不再兜圈子了,宣瑾要告訴王爺的是頤竹格格一個不太安全的愛好。」

「不太安全的愛好?宣瑾貝勒,恕赫廉騰駑鈍,請明言。」

「頤竹格格受頤禎貝子的影響,喜歡漢學、收集名人字畫,尤其是有氣節的前朝文人,她不惜重金地購得這些字畫,而且視若珍寶。可是王爺,您也清楚,前朝有氣節的文人中,多是誓死反清的亂黨,若她在私下偷偷收集還好,可頤竹她為了自己的喜好,往往難顧身份,京城這種地方可不比邊關,若被人發現告發,王爺,我怕咱們誰也保不住她。」

宣瑾一口氣說完,微嘆口氣,溫文的臉上淨是擔心。他皺著眉頭看向赫廉騰,不好意思地承認︰「我與頤禎都試過勸她,可她的性子……頤禎特托我向王爺請罪,他經不起頤竹的請求,將頤竹收藏的禁畫字書收在嫁妝之中,請王爺恕罪。」

「頤禎貝子愛妹心切,我自然不會怪他。但宣瑾貝勒受皇命邀赫廉騰前來,該不會只為提醒本王注意竹兒的愛好吧?」

頤竹只是愛好漢學,又不是心存反逆之心,他便由著她,他就不信有人敢搜克穆親王府,而宣瑾與頤禎也肯定是因為知道這點,才放心地將違禁字畫送入他府中的。

他只是奇怪,婚禮前後,這兩人都一聲不吭,怎麼今日反覆強調頤竹的愛好,他心中一涼,口氣也不禁嚴厲起來,「宣瑾貝勒還是不要再兜圈子了,請盡言聖命,也好讓赫廉騰早作準備。」

「王爺既然已察覺,宣瑾便直言。」宣瑾拿起桌上的瓷杯,暍干了清茶,才開口道︰「王爺應還記得太學街上為頤竹解圍的事,那時頤竹一身男子打扮,我猜到她又去南區搜羅禁書,怕別人知道,所以想送她回府代為遮掩,豈知她先遇上王爺,不但無事,而且結了門讓其他格格們欣羨的婚事。」

赫廉騰點頭。

「那一天頤竹又買了一幅字畫,是顧炎武手書的岳將軍詩《滿江紅》。這兩個人都是氣節高超的不凡之人,頤竹對這畫自然喜愛有加。」

原來那天他幫她拿的卷軸是幅禁字,難怪她一見頤潘便將之交給他保管,只是……她難道不怕他打開來看嗎?這樣隨便地相信個路人,頤竹太不小心了。

赫廉騰又凝起眉,斜瞥向宣瑾,「那幅字有什麼問題嗎?」

「字本身無非是犯了禁規倒沒什麼要緊的,可是這字的出處就很有問題了。」宣瑾從座下拉出一個暗閣,從中揀出一個密封的火漆信函遞給赫廉騰。「那幅字本是顧炎武送給琉求鄭家做明志禮物的東西,一直由鄭家人保管。琉求被王爺與水軍攻破後,鄭家二公子鄭克塽投誠,本想將此物上繳朝廷,表示與反清亂黨一刀兩斷,可上呈前夜,字卻突然失蹤,而且有一張示威的血書,便是王爺正看著的這一張。」

「賣祖求榮,不得好死。」赫廉騰看著手中的血書,開始了解事態的嚴重,「查出到底是誰留下此血書的嗎?」

「是復明社社主郭敦文的手筆。」宣瑾指著血書中的「不」字,「他寫‘不’字時習慣右勾,我們對比過他以往刺殺前的留條,確是同一人的手筆。」

「復明社?」赫廉騰想起自己婚慶前與皇上的對話,原來那時皇上已知道此事。「畫是什麼時候丟的?」

「頤竹買到畫的前夜。」宣瑾對上赫廉騰吃驚的眼神,「聖上已下令徹查此事,我和頤禎力薦王爺,的確是有私心,請王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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