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氣說完長篇大論,很滿意他的目瞪口呆,更為自己的表現喝采。
她在說些什麼呀?他的一個吻居然能讓她誤讀成性騷擾、公子,甚至是一只!天可憐見,他可從沒這麼被貶低過。他是該生氣,不過他卻不,事實上,她的一席話讓他自省,他的確是仗勢著自己在情場的無往不利,以為所有女人都期待並且心悅臣服地拜倒在他的石榴褲下,然而這次他卻料錯了,楊祈男是他所遭遇的第一個例外。
「也許是我太小題大作,一個親吻對老板你這個大情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可是抱歉得很,一個親吻對我這種生性保守的人來說,是很值得小題大作的。所以請你高抬貴手,要玩游戲,麻煩你別招惹我這種純情女子,外頭多的是等著和你大玩一場的女人。我說這麼多無非是希望老板你能了解我的立場,如果你覺得抱歉,我也可以大方的原諒你,如果你要加薪才能夠消除你的良心不安,我也會樂意成全。不過,如果你仍然不覺得自己有錯,或者覺得我太不識相的話,那麼,你很快就會看到我的辭呈——我並不是以自己的工作來要脅你,我只是不想生活在性騷擾的陰影之下。」
「是你的口才好,還是你已經練習很久了?」消化完她的連珠炮,他才問道。
天呀!她是在對牛彈琴嗎?
「你沒弄清楚我的重點,我要說的是……」
「行了行了,我當然知道你的重點在哪里。」唐沂泱打斷她的話,怕了她再接再厲對他進行道德再教育。「我想你必須知道,我也反對辦公室性騷擾,但是,我並不反對辦公室戀情。」
「啊?」她有說過辦公室戀情嗎?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容,她渾身寒毛直豎。
他慢慢踱步到她身旁,她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轉身就想逃。
「你上哪兒去?」他抓住她的手,挑著眉毛說道︰「剛才慷慨陳詞的膽量上哪兒去了?」
「老板……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吧。」她暗示他應該放手,這道玻璃帷幕可擋不住外頭那些好奇的眼光。
唐沂泱倒也不為難她,他雙手抱胸靠坐在辦公桌上,與她平視,灼灼目光令她心驚膽跳。
「一個上司吻他的下屬,那真是該死至極。但是一個男人吻一個他想追求的女人,我不以為他應該受到這麼嚴厲的責罰。」
隨著罰字的落下,她嘴巴張得老大。
「有必要這麼吃驚嗎?」他取笑。
沒有必要嗎?她懷疑他是在報復她方才指責他的言詞。
「你這是什麼眼神?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我沒有。」她嘴硬。「我只是想確定老板你是不是神智不清?」
「想追求你是神智不清?你似乎太貶低自己。」他很好心的補充說明︰「我想追你,不是想玩游戲,也不是神智不清,更不是性騷擾,一個男人想追求一個女人是很單純、很自然的事。如果我的行為讓你誤會我是一個無聊男子,我向你道歉,不過如果你只是因為我是老板,就認定我是對你性騷擾;只是因為別的女人喜歡我,就認定我是花心大蘿卜……」
「你不是嗎?」
他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看到她發毛。
他緩緩說道︰「看來,你必須向我道歉了。」
「我?為什麼?」
「你因為心里的偏見而誤解我的行為,使我遭受到歧視,你不該向我道歉嗎?」他阻止她欲出口的話。「不過,我可以原諒你。」
「那我還得感謝你的寬宏大量嘍!」她裂了一個虛情假意的笑容。
「所以你不覺得你也該寬宏大量些嗎?」
她看著他眼里勝利的笑意,實在很想送他一個大大的「黑輪」。
「晚上吃個飯?」
「什麼吃飯?」
「你不會以為我說要追求你,是鬧著好玩的吧?」
他勾起一個微笑,渾身散發著誘惑的氣息,令她呼吸困難。
「我可沒說要答應你的追求。」她努力保持清醒,怕一大意就中了他的美男計。
「你是沒說,因為現在說還太早。你應該先讓我追求,然後再決定要不要接受。」
「是這樣嗎?」從小到大她只談過一次戀愛,老實說,她的戀愛經驗實在乏善可陳。
「一般而言,是這樣。」
楊祈男滿腦子漿糊,無法思考,總覺得東南西北全有他撒下的天羅地網。正在她苦思月兌身之計不得,一通電話適時的解救了她。
他按了內線鈕。
「老板,有小楊的電話,她有空接嗎?」
他看著她暗自松口氣,大發慈悲地點頭放人,不再為難她。她像是獲得特赦令的死因,逃也似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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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電話是吳在培打的。
也許是為了感激他救她逃離唐沂泱的魔掌,楊祈男推掉上司的晚餐邀約改而赴他的約會,當然,不可否認的,她有那麼一點點存心不讓她大老板稱心如意的心理,可是只有一點點喔!絕大部分是因為吳在培的白玫瑰拯救了她支離破碎的自信心。
女人是很虛榮的,男人的追求可以將她捧上天,讓她從灰姑娘變成白雪公主。反正現在談愛情還言之過早,她決定要安心而放肆的享受這種滋味——只是沒想到,光是決定餐廳的地點就耗費不少時間,更別提他這麼仔細研究菜單,差點讓又餓又累的她昏倒,再沒有心力去體會什麼滋味了。
「我可以叫你祈男嗎?」隔著燭光,吳在培問道。
「我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我覺得我們還沒那麼熟。」
「嗯。」笑容有幾分被拒絕的尷尬。
「對了,你送我的花很漂亮,謝謝。」只可惜生命短暫。
「你喜歡就好。我本來前天就想請你吃飯,但是因為我臨時被派到高雄出差,昨天晚上才回來。」
「當會計師很辛苦喔?還得常常出差。」
「還好還好,其實也不是常常出差,偶爾一次而己,還是有很多時間可以跟朋友出去吃個飯什麼的。」他解釋的急切,也讓話里的意思曝了光。
「喔。」她只是隨便聊聊,又沒影射什麼。
接下來是一陣靜默,楊祈男失了談話的興致,一方面是因為食物上桌,她向來是吃飯皇帝大;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某個人的影子。
「你真的滿文靜的,一點都不像別人說的。」他找了話題。
「別人說我什麼?」她當然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德性,只是想親耳听听他們的評語。
「他們都說你很凶、不好惹。不過我認識你之後,就知道這些都是胡說八道,你別在意。」
他大概覺得這類的話很傷人,不過她倒以為是一種恭維。
「其實,你還不太了解我。」
雖然三人成虎的事常常在他們大樓發生,但是,文靜和「恰北北」是相距十萬八千里的形容詞,很難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她不是雙面嬌娃,造謠也有個限度,對于耳聞之事就算不能盡信,但是也得放在心里斟酌。如果他真是想追求一個文靜溫柔的人,恐怕他是大錯特錯。
「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好好了解彼此,不是嗎?」他露出自信的笑容。
老實說,吳在培的條件真的不錯,斯文俊秀的外貌,加上專業穩定的工作,也難怪初來乍到,就迷了一票女子的魂。只可惜,對于帥哥她早已經見怪不怪,公司里頭就有個教整棟大樓青年才俊全都相形失色的天字第一號,成天看她都能老神在在,又怎會讓眼前這等風景誘惑?尤其是在她發現他和陳賦文相似的地方之後,她已經決定將他封殺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