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死也不肯說出痛哭的真正原因,因為說了她可能會哭得更慘。
這個危險的阿瑪和額娘,是絕對不懂她的心情的。
她更痛恨那惡劣的慕璽,居然這樣子對待她,她只要一想到,就後悔自己當初只顧發楞,而沒有還擊。
「只不過是小小的寵物,用得著你這樣哭嗎?」沐王爺皺眉。「就因為這樣子而好幾天不肯吃東西?」
「對啊、對啊!」她摟著她阿瑪的手臂搖啊搖的,「我心疼嘛……」
沐王爺哈哈大笑,渾厚的笑聲傳入院落的各個角落。「我還以為你這個小傻瓜是為了三天前慕璽對你的所作所為而哭的呢!」他輕點了輕虹高挺的鼻尖。
輕虹驀然一楞,一張小嘴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怎麼會這樣?阿瑪怎麼會知道的?
沐王爺顯然沒發現女兒的異狀,「我本來以為你會介意這件事情,沒想到居然是為了死掉的寵物而哭。」他自顧自的說。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阿瑪……您怎麼知道的?」
輕虹的臉慘白的如同一張白紙,小寧看著她的反應,暗暗喊糟。
沐王爺停止笑聲。「你們倆在茶樓上所發生的事情,早就傳到我和你額娘的耳朵里啦!鎊府的格格哪一個不羨慕你啊?大家都把這事兒傳為一段佳話……」
「怎麼會這樣?」她馬上垮下一張俏臉,沒氣力再說什麼。
她好不容易才瞞過阿瑪的,還編了個愚蠢的理由,到頭來都是白費力氣!
「當然羨慕你啦!」沐王爺把輕虹的恍惚當成嬌羞。「你將要成婚啦,嫁的是克羅郡王府的大貝勒慕璽,這門親事可是人人都想要的,現在落在你頭上,就是你的福氣。」他拍拍女兒的肩頭。
她最不想要的、最不屑要的,居然落在她頭上,還說是福氣?
如果不是那個混蛋江湖術士亂說的話,說什麼若是她十六還未出閣,就有血光之災,活不過十六的那一年生辰……那她現在也不用這麼煩惱,也不用這樣想盡辦法推掉婚事!
「阿瑪,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混……慕璽會被指給我?」她欲哭無淚。
「是你指給他。」沐王爺更正。「你三歲生辰那一年,咱們沐親王府來了個瞎了眼的算命仙,他在王府門口坐了一整天,堅持要給你算命卜卦。」
「然後呢?」
「然後,你額娘也興匆匆讓他算,結果就算出了你這樣的命運。」
「所以我就要在十六歲之前被踢出沐親王府?」真是太可惡了,如此草率。
沐王爺皺眉頭。「是出閣,不是被踢出去。」他對于這個過度豪邁的女兒簡直沒轍。「我們眼見你都要十六了,你額娘忍不住進宮向你皇帝表兄哭訴,萬歲爺也銘記在心,而太皇太後就幫你指了個好對象。」
輕虹的額娘,就是皇後娘娘的表姨娘,可謂是「一表三千里」。
「就是那個混蛋慕璽?」原來是這樣。
「輕虹,沒有禮貌!」沐王爺輕斥。
輕虹乖乖地閉了嘴。「可阿瑪,我一點兒都不喜歡慕璽貝勒,一點都不喜歡。」
她甚至厭惡到極點。厭惡他放浪的個性、浪蕩的婬穢樣,還有風流的名聲。
包重要的一點,她的心早就給人了,老早就給了一個陌生男子了,哪有那多余的心力去理睬慕璽呢?
而慕璽,從半年前的一場烏龍提親開始,他就對她也是能避就盡量避,只要看到她,就好象看到災星一般快快回避,還背地里叫她小災星、掃把星。
這樣的一個男人,教她怎麼和他相對一輩子?這簡直是惡夢。
「不喜歡?不喜歡你還和他當眾擁吻?」滿族格格的豪爽個性在輕虹身上都看得到,可當眾擁吻在保守的漢人民風中仍是大忌。
冤枉啊!又不是她願意的。「阿瑪,我老實告訴您。我和慕璽貝勒兩個人相見倆相厭,他看到我就躲得遠遠的,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仇家,我們真的很討厭彼此。」
「輕虹,你跟他吵架了,是不?」
「吵架?」這什麼問題。「當然吵過了,我們從半年前就結下梁子了,每次見面哪有不吵的?」
「小倆口吵架是打情罵俏,他又是哪里得罪你啦?瞧你把他說得這麼不堪。」
他就知道是輕虹鬧別扭。
輕虹馬上反駁。「不是這樣的,我真的很討厭他;可偏偏你們把我倆配在一起,我們真的不喜歡彼此啊!」
「還說你不喜歡他,你這丫頭。」沐王爺愛憐似的捏了她的俏鼻。
「本來就是這樣。」要不然她和慕璽也不用拼了命的拖婚事,拖了半年才在太皇太後的一道懿旨下準備成婚。
「還說呢,慕璽貝勒剛剛派人捎了口信慰問你,听到這消息,高興嗎?」他來這里就是要告訴輕虹這個消息。
「他派人捎口信?」真的還假的?這個多事的慕璽干嘛捎口信給她?
「今早的事?」
「對,就是今天早上。」
「那口信的內容是什麼?」
「就是慰問你,還叫你別哭了,好準備成婚。」
她瞠大美眸。「我關在院落里哭個三天三夜的事情,他都知道?」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挺神通廣大的,這種事他都能掌握。
「那是當然。」
「為什麼他會知道?」肯定是沐親王府里有奸細。
「你額娘最近和克羅福晉走得很近,八成是從那里傳出去的吧!」
「額娘?」輕虹簡直快站不住了,任由小寧扶著她。
出賣她的居然是額娘?額娘干嘛這麼多事把她痛哭的事情告訴別人?她躲在院落里自個兒掉眼淚,沐親王府里頭的人知道就算了,居然還傳到慕璽的耳里,她還要不要做人?
沐王爺用碗蓋推了推茶面浮著的茶沫,啜了口碧螺春。「克羅福晉最近和你額娘不知在說些什麼,大概是有關你和慕璽的事情吧!」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額娘肯定會說出去的,可那多事的慕璽干嘛還派人捎口信,他這麼做是何居心?
「額娘真的是太閑了。」她只能扶著額頭猛嘆氣,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
「你也知道她們談的都是些女人家的事情。」王爺看著女兒頹喪的樣子。「你可別听到這消息,高興過頭了。」
「我才沒有高興。」都快哭了。
「還是慕璽貝勒沒親自到府,你心里不舒服?」王爺笑著問。
輕虹馬上尖聲反彈。「才不是,我才不要他來,我討厭他!」
「別鬧別扭了,人家慕璽貝勒早就知道你會有這樣的反應,派人來說的正是這個。」
輕虹抓著王爺的衣袖猛問︰「他派人說了些什麼?究竟說了些什麼?」她一定要知道,要不然就不知道慕璽背後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要你別再跟他嘔氣了,是他不好。」王爺徑自陶醉了起來。「輕虹,你有這樣體恤你的夫婿,真該感到慶幸。」「阿瑪——」她的阿瑪到底是不是堂堂男子漢啊?瞧他這副模樣,活像天真過了頭的額娘翻版。「他還派人說了些什麼?」
「就說今兒個晚膳,克羅福晉想你想得緊,邀請你去克羅郡王府作客。」沐王爺一五一十地把口信內容告訴她。
「為什麼要到他府上作客?」她一臉受驚嚇的模樣。
「你就要成為人家的福晉、人家的媳婦,去作客不好嗎?」
「當然不好,替我回絕!」太詭異了,以前的慕璽避她都來不及了,更遑論作客。她更擔心自己一進克羅郡王府,就出不來了。
「可你額娘已經答應了。」沐王爺丟下這句話。
她剛剛還大聲地要求回絕,可額娘卻偏偏扯她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