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句句指控,顫抖的手指著慕璽這個罪魁禍首。
是啊!他是不想要這門親事,誰想娶輕虹那個小胖妹。
「沐親王府有什麼不好的?太皇太後下的懿旨,你以為能輕易更改的嗎?」福晉說著說著,竟隨之掉淚。
但是誰都知道,這是為了逼慕璽低頭的戲碼。
「額娘,您別哭……」
「為了你,我不哭都不行!」沐親王府的輕虹,多可愛的娃兒,竟讓他嫌成這樣。「還是你要我賠了這條老命抗旨,取消這門可喜可賀的親事?」
慕璽知道,額娘簡直就是逼他。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抗拒輕虹。」福晉又擠出幾滴眼淚。「還不就是半年多前的事,你別為了面子計較這麼多。」
面子?慕璽閉上眼,直想投降。
沒錯,就是面子。半年多前,京城里謠傳著輕虹格格活不過十六歲的謠言,起初他還不以為意,但是後來事情居然牽扯到他身上。
克羅郡王爺自作主張,擅自利用慕璽的名義,上沐親王府提親,說是兩家早在十三年前即有婚約;這件喜事還傳遍北京城,卻在當事人現身之後出現變化,兩人雙雙否認定親一事,一直就這樣子拖到了現在。
「我知道那是你阿瑪不對,可你和輕虹的婚約是早早就訂下的,現在解除婚約,你要輕虹嫁誰去?北京城的人都知道,輕虹若沒找個喜事沖喜,她可活不過十六啊!」迷信的福晉可信這一套。
偏偏他不信。「江湖術士的渾話豈可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不然她天天念經拜佛,是拜假的嗎?
「姑娘家最重視的就是名節,倘若我現在進宮幫你解決這難題,你要沐親王府的臉往哪里放?要輕虹的臉往哪里放?你這擺明了就是要給人家難堪!」更重要的是,她的臉要往哪里擺?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這門親事,是她進宮懇求太皇太後賜的。
為的就是要慕璽娶了輕虹,了結拖了半年多的婚事。
「我就當沒你這兒子。」雖然是作戲,但是她愈哭愈大聲。
「額娘,您听我說……」他快發狂了。
埃晉顫聲控訴。「我不听,我沒你這忤逆我的兒子,我干脆去死好了!」
語畢,她就要一頭撞上前方的一根梁柱,卻被一窩子的奴才們攔住,又被慕璽拉住了手。
奴才全都跪了一地懇求,幾個有力的家僕們也攔住她的身子,阻止她的行動,直到慕璽的一聲低咒,才成功攔阻福晉的行為。
慕璽簡直忍無可忍,只能握緊拳頭,忍受福晉的無理取鬧。
「好,那額娘要孩兒怎麼做?」他投降可以了吧?他豎白旗可以了吧?
此話一出,福晉方才一副受委屈的模樣全然不見了,現在從她臉上,就可以知道她的計劃成功,逼出了慕璽的這句話。
她要的就是這一句。
「不多,就是你給我乖乖的當個新郎倌!」
瞧瞧福晉現在不可一世的高姿態,任誰都難以聯想,剛剛她是哭得多麼柔腸寸斷。
知道兒子最受不了這一套,現在他可是敗在她手中。想逃?門兒都沒有!
可惡!
慕璽低咒著一連串精采的齷齪話語,看著奴才們又為了他的婚事忙進忙出。
這下可好了,他該如何月兌身?如何擺月兌輕虹這小混蛋?
他的一句話,將他自己推入火坑,從此萬劫不復。
***
下月十六,是兩人正式成婚的日子。
在這之前,皇帝特別召了慕璽貝勒、輕虹格格入宮,商量婚事。
其實這也是個幌子,皇帝只想看好戲。
兩人見面的情況就好比兩只猛獅互斗,彼此厭惡,卻被迫配成雙。
這廂,兩人在長廊巧遇。
「輕虹格格。」他生疏地打著招呼。
他怎麼會遇到這個掃把星?
「輕虹見過慕璽貝勒。」輕虹抬頭瞪著他,幾乎咬著牙念出他的名字。
她多麼不想面對這門婚事,更不想面對他。可是她對于自己的婚姻哪有自主權啊?她壓根兒不想嫁人。
兩人就這樣冷漠的打招呼,完全沒有成婚前夕的開心。
嫁給自己厭惡的人,誰開心得了?
無論在廳堂上、長廊上,一個下午,兩個人連半句話都沒有說,整個殿里,只有太皇太後一個人獨挑大梁,唱獨角戲。
「慕璽,婚事底定,我這樣的安排,你說好不好?」太皇太後淘氣的擠個笑容出來,比手畫腳。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微臣沒有意見。」他冷著的臉幾乎絕望。
他要如何才能遇到她?
「輕虹?」
「一切听從安排。」等會兒去那長廊……也許,遇得到那天的那個人。
「就這樣子辦吧!」太皇太後笑呵呵地拉起兩人的手搭在一起。
輕虹和慕璽很有默契的露出一副不耐的表情。
兩人各懷鬼胎,心中盤算的卻是同一件事情。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遇到的也該是同樣的人。
慕璽忙完所有的事情,才慢慢地踱向之前那個隱蔽的角落,等了好久,才發現角落蹲著個小小人兒,發抖的身子看在他的眼底。
倏地,他沖了過去,拉起小小的身體狠狠的摟緊。
「你……」輕虹被摟的快要窒息了,卻也清醒了不少。
「你這小白痴!」可惡!她在這里到底多久了?為什麼她的身子會這麼冷?
「你才剛來就罵我白痴?」他來多久了?其實她也不知道。
「你才一醒就跟我斗嘴?」慕璽真想捏扁這個家伙。
看不見!還是看不見!他到底是對她說話還是對黑暗說話?
可惡!他的手臂干嘛扣在她的腰上。「放手!」下流的家伙,那雙手她要找大刀砍了才可以。「放我下來!」她的腳騰空了。
慕璽才發現她有多嬌小,居然兩條腿就這樣懸空胡亂踢著。
「做你的大頭夢!」他非得把這小妖女綁回家不可。
「作夢?」氣死她了!
不管姿勢正不正確,她的腳硬是繞上他的腰,擺出摔跤的姿態,搞得他快瘋了。
「你想讓老子死在這里啊?」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地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居然擺出這麼惹火的姿勢。
「就是想讓你死。」要不然就是自己先死。輕虹怒吼回去。
慕璽反而益發摟緊她,生怕他一松手,她的身子就掉下去。
「抱緊了。」他的手臂突然收緊,惹得她頻頻喊痛。
「快放我下來!」痛!她的腰、她的脖子……
慕璽撥開她的發絲,想看清楚她的臉。
「滾回去做你的春秋大夢!」她忿然甩開搭在她臉上的手,狠狠一咬。
慕璽猛然松手,她也跌得一傷。
她來這里明明是想見他,為什麼搞得好象戰爭一樣?
「你離我遠一點。」輕虹尖叫著跳離好幾步,直到那身影不再具有威脅性。
「過來,丫頭。」她跑這麼遠干嘛?他又不會吃了她。
「你離我遠一點。」她已經說過了,干嘛還要她再重復一遍。
「我叫你過來!」他對她伸出大掌。
輕虹看著他的手,臉一白——
他該不會這麼沒君子風度,居然要動手打她吧?
輕虹的小手模上自己的右頰。
她囁嚅地開口︰「你不可以打我。」雖然她剛剛咬了他。
慕璽根本沒這個意思,但是听了她的話卻很想照做。「你就這麼想被我打?」
這個蠢女人,腦袋簡單得很。
「我不要,我剛剛咬你,是我不對,但是你不可以打我。」她很怕痛,從小到大她從沒被打過,所以他不可以打她。「我沒說過要打你。」
「那你伸手干嘛?」他明明就動了這個念頭,還說沒有。
「我叫你過來。」慕璽咬著牙低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