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但瞬間,另一個念頭卻像潮水般涌上他的心頭——她還想怎樣?在她把他平靜的日子毀了、在他好不容易勉強自己不再去思念她後,她怎能再像過去那樣大刺刺的出現在他眼前呢?!
她……是真的想挑戰他的權威嗎?
她是真以為他不會將平日在商場上慣用的殘忍手段用在她的身上嗎?
不!如果她真的這麼想,那她可就大錯特錯了,因為,他已將對她的……所有的關心,全都埋藏在記憶深處,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會再被喚醒。
他早已做好決定。
雖然……他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詢問他,難道是她回心轉意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把事情做得這麼絕,甚至告訴他,她連與他做個普通朋友都不願,他又怎能做出那樣的期盼?
所以,他冷硬的心立刻克制住自己,不準自己再有任何痴心妄想。
所以,他任由心中那股莫名的怒氣爆發。
文熙綦抓狂似的沖上前,一把抓起她那厚厚的大衣衣襟,「你在搞什麼鬼?你為什麼又出現在我面前?」
她像是被嚇醒了,頓時,一張泫然欲泣的小臉呈現在文熙綦面前。
「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阿綦,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只要一個晚上就好……」
不是她臉上楚楚動人的表情令他心動,也不是她的吳噥軟語令他心軟,而是她那流著鼻水的狼狽樣,以及當他不小心觸踫到她那張冰涼小臉的特殊感覺,讓他情不自禁的興起想照顧她的念頭。「先進屋再說。」他邊說邊打開門,完全不顧剛才心底想棄她于不顧的念頭。
夏美才踏進屋里,兩腿便一軟,當下跌坐在地上。
文熙綦不禁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扶起她,讓她坐進偌大的沙發里,並迅速的替她倒了一杯熱飲,塞進她那凍得僵硬的小手中,「喝吧!」
夏美感激的凝望了他一眼,一口接一口的啜著熱騰騰的飲料。
在白色的霧氣中,她可以感受到一股家的溫暖包圍著她,這讓她的手暖了、心熱了,連眼眶也……濕了。
「我……」她幾度想說話,卻哽咽得語不成句。
「先讓你的身子曖和了再說話。」他冷冷的交代著,取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替她擤了一下鼻子。
夏美在這一刻終于克制不住,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點點滴在熱燙的飲料中,而那啜泣聲愈來愈急促、愈來愈大聲……
文熙綦不語,只是默默的將手帕放到她的手中,讓她拭淚。
啜泣了近一刻鐘,夏美才終于控制住情緒,她吸吸鼻子,以濃重的鼻音問︰「你能……收留我一晚嗎?」
文熙綦默默的瞅望著她那張精致的容顏,心中百感交集。
她的長發一如往常,綁成兩條麻花辮垂在兩肩,但此刻卻像是疏于整理而略顯凌亂;她圓圓的大眼一向生動有神,此刻卻盛滿晶瑩的淚水,令人不禁心生同情;她原本挺秀的鼻此刻已變得紅通通的,還不停一脹一縮的吸著氣;她那總是吐出令他氣憤難當的話語的紅唇,此刻卻嗚咽著,像是有滿月復的委屈……
但她就是那個他深愛在心底口難開的女孩啊!
唉!他該拿她怎麼辦?
如果是在以往,他根本無法抗拒她這種可憐兮兮的模樣,早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將她所有的不良行為拋在腦後,不與她計較。
只是,現在能嗎?
他和她已經離婚,他能再管她的事嗎?
本能的,文熙綦挺直背,冷然的話語由薄薄的唇中吐出,「夏美,我……已經沒有立場避你了。」
是她堅持要分開、是她堅持要簽下離婚協議書,更是她義無反顧的避他唯恐不及……事實上,思及她對他所造成的傷害,他根本不想再費心管她。
「嗚嗚……」悲悲切切的哭聲自她的小嘴中不斷的逸出,「求、求求你……再幫、幫我一次……」
不!不能幫。
「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的嘴卻像是有自主意識的問出他心中的疑惑。
他知道,如果不問青紅皂白的幫她,他絕對會再次陷入痛苦的深淵里而無法自拔,所以,他必須先弄清楚她發生了什麼事,再決定要怎麼做。
「我……」一個要面子的人,怎麼可能將丟臉的事說出口?「你能不能……」不要問這麼多?她是這麼的想。
「不能!」這句話文照綦說得斬釘截鐵,壓根沒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不說清楚,我是不可能收留你的。」
他絕對不要再被她牽著鼻子走,更不想跟她藕斷絲連。
事實上,他……好恨她如此辜負他的心意!
「我……」夏美的大眼中再次盈滿後悔的淚霧,「我……」
「我洗耳恭听。」文熙綦燃起一根煙,透過裊裊白煙看著淚眼模糊的夏美,心中的感受好復雜。
他忍不住壞心的想,她是該遭到報應的,讓她受點教訓,這樣,她才會知道過去他對她是如何的疼惜。
夏美左思右想,終于決定將自己不堪的處境告訴他,畢竟,他曾經是她最親密的人,而放眼她身邊,她知道……只有他一人有可能幫她。
☆☆☆
「我本來想回國的……」夏美娓娓道來。
她也不懂,為何說著說著,她的人已穩穩的坐在他的懷里,讓他的體溫溫暖她冰涼的身體;她更不懂,為何在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後,她那驚駭的心竟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她回到她已住了兩年的家吧?
夏美這樣告訴自己,一定是這樣的。
「結果呢?」
他低啞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讓她忍不住又想起傷心事,「方維……他告訴我已經幫我辦好出國手續,還幫我找到一份適合我的工作……連住的地方都已經幫我打點好了……所以,我一拿到你給我的膳養費……就、就立刻交給他……」
文熙綦的臉色在瞬間變得很難看,只是夏美沒看到,她整個人被他擁在懷里,根本看不到他的壞臉色。
「我沒想到……想到他……他竟然……」從此她再也找不到方維,因為,他的于機關機、他工作的地方說他已離職,連他住的地方都已退租。
原本夏美已做好最後的打算,準備直接回國,反正,那里本來就是她的家鄉,她相信只要自己肯認真打拼,總是能活下去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當她趕到機場,卻發現自己的皮包竟不翼而飛,而她所有的證件全都放在皮包里,身上只剩下一點零錢。
是嗎?那就表示她被她的「野男人」所騙羅?
「你就這麼信任他?」他濃重的氣息噴在她的頭頂上,心底隱隱發怒。
夏美的淚又再次落下,「我……我相信他啊!他……他從沒騙過我……我是這麼的信任他啊!」
像是承受不住自己被深信不疑的人欺騙般,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嗓音也開始帶著哭音,「為、為什麼……他、他要這樣……」她好想知道答案。
她人在他的懷里,心卻系著別的男人!
這樣的想法讓文熙綦的心再次受傷,他忍不住將她扳過來面對自己,「我……」我警告過你,別在我的面前提及別的男人!他好想大聲的責備她,但他卻沒說出口,因為,是他要求她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的。
他只是以直勾勾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狠盯著她,讓她情不自禁垂下眼,心虛得不敢再看他一眼。
但有一件事他必須確認,也一直很想向她確認,「夏美,你老實說,你跟他……上床了沒?!」